劍橋大學天文臺,雖然沒錢建造不起大號的望遠鏡,但是卡爾蔡司公司在1904年發明的閃爍比對器這種小東西,還是能買得起的。
只需要把這些天來拍攝的照片,逐次放到閃爍比對器當中,就能清晰地檢視出那顆星星在兩個月時間的移動中,所留下來的一條軌跡。
今晚是陳慕武計劃中,最後一次來到天文臺,最後一次使用諾森伯蘭望遠鏡拍下行星X的照片。
等到後天,他就打算要發表這一個驚人的大發現。
按照早就計算好了,已經爛熟於心的座標調整好望遠鏡的方位,那顆已經和陳慕武碰面了無數次的行星,又一次地出現在了目鏡中央。
陳慕武按下快門,把行星X的身影,最後一次記錄在了照相底片上。
星期一早上,他帶著洗好了照片離開天文臺,陳慕武向卡文迪許實驗室裡請了個假,然後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
睡醒之後,他難得沒使用那臺愈來愈得心應手的打字機,而是在紙上,“計算”出了早就爛熟於心的行星X的軌跡。
看著太陽已經漸漸西斜,陳慕武帶上十幾張照片,還有那張寫有軌道計算過程的紙,從布朗太太的家裡,信步走向了劍橋大學天文臺。
一開始,愛丁頓以為那次陳慕武說他也對行星X感興趣,只是為了不讓自己難堪。
但沒想到從上次見面後開始,這個中囯年青人不但提交上來了一份很有深度的行星X文獻閱讀報告,還十分認真仔細地從頭到尾參加完了自己給他設定的天文觀測課程。
並且每到週末,陳慕武總是會準時地來到天文臺裡,並不像他的那些同齡人一樣,保持著三分鐘熱度。
陳慕武身上展示出來的這種嚴謹的科學精神,令愛丁頓很是感動,難怪他能在僅僅一年的時間之內,就在物理學界脫穎而出,超世之才是一方面,但堅韌不拔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今晚臨下班前,在天文臺再次見到陳慕武,還是讓愛丁頓很驚訝。
因為這個人不是今天早上才離開的嗎?為什麼才過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又來到了這裡?
“陳,你是不是記錯時間了?今天才是星期一。”
隨著兩人的關係越來越熟悉,愛丁頓也越來越喜歡時不時地就和陳慕武開幾句玩笑。
在這方面,陳慕武從不吃虧:“愛丁頓先生,是您記錯了,今天就是星期天,因為我剛剛才啟動了時間旅行的機器,快速跳過了五天漫長而無聊的工作日。”
“陳,你可真有意思!說說吧,今天又有什麼事情?”愛丁頓伸手指向陳慕武的身後,“別藏著掖著了,我已經看到你身後的那些東西了。”
“愛丁頓先生,我想,我可能發現了一顆新的星星。”
“那很棒,不是嗎?根據國際天文學聯合會的命名規則,如果被確認是一顆小行星的話,你就享有他的優先命名權。
“今晚,我可以幫你用諾森伯蘭確認一下,如果確實是一顆從沒出現在星空圖上的新的小行星的話,那麼就恭喜你小夥子,你也就可以去想想,給你的第一個孩子取個什麼名字了。
“不過我不建議你把它叫做陳星,陳散射、陳宇宙、陳解、陳效應、陳統計……過去的一年時間裡,我聽過太多以這個單音節名字命名東西了!”
因為陳慕武在話語裡用了星星這個詞,而不是行星,所以愛丁頓自然就認為,陳慕武發現了一顆小行星。
“先生,我想我發現的可能不是一顆小行星,而是那顆‘行星X’,”陳慕武像孔乙己在咸亨酒店的櫃檯上排出九文大錢那樣,把照片和那張寫有軌道計算資料的紙依次擺到了面前的辦公桌上,“先生,這是我這些天的時間內拍攝下來的照片,而這是我根據照片上的軌跡,計算出來的行星X的軌跡。”
陳慕武當然知道,在他來之前的那個年代,冥王星已經被剝奪了行星的資格,而是降級進入到了矮行星的行列。
但他在這裡又不能使用還未曾出現過的“矮行星”這個單詞,也就只能暫時稱呼他為行星了。
這一番話,陳慕武說得雲淡風輕,愛丁頓聽得膽戰心驚。
這顆被天文學家們“踏破鐵鞋無覓處”的行星X,怎麼到了陳慕武這裡,就像從一堆土豆裡挑出唯一的一顆蘋果那樣,“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呢?
當然,空口無憑,只憑借陳慕武的一面之詞,還不足以相信他確實發現了一顆新的行星。
所以愛丁頓急忙扶了扶眼鏡,探出身子,一張一張地仔細檢視起擺在桌面上的照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