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唐縣的戶口和田地,認真治理,是可以打造一支千人規模的精兵的。
這是鄭平的最低要求了。
想在這亂世中稱雄,唯有執掌一縣軍政,才有施展羽翼的可能。
若是顛沛流離,只能以客將或偽職的身份託庇於諸州郡牧守,是難以搶得大勢的。
正因如此,鄭平才會提醒劉備黃巾賊可能跟縣中人有勾結。
以劉備的權謀機變,自是能領悟鄭平的用意。
自高唐入高密,鄭平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故居。
得知出遊四年的次子平安歸來,一向沉穩的鄭玄,連著書的平和心情都沒有了。
“顯謀,這一路,可有收穫?”
鄭玄今年六十有三,雖然兩鬢斑白、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但身材硬朗、精神矍鑠。
千言萬語,在見到鄭平的一瞬間,卻又化作了一句對鄭平出遊的簡單詢問。
言語雖然簡單,卻自有慈父深情在。
鄭平笑而答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
鄭玄捋了捋美髯,欣慰道:“《老子》有言: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磨礪四年,顯謀銳氣內斂,更有古之賢士之風了。”
“這次回來後,就留在家中隨你兄長一道研讀經書。”
“再過三年,就可以舉孝廉了。”
“你的婚事,也該考慮了。”
“北海孔文舉有一女,已經到了及笄之齡。知書達禮,頗為賢淑,若顯謀有意,為父便尋人說媒。”
鄭平卻是搖頭道:“父親,不論是跟兄長研讀經書,還是婚事,都不是暫時要考慮的。青州即將有禍事,父親要早作準備。”
鄭玄一愣:“青州殷實,軍革尚眾,焦使君亦是此間名仕,何來的禍事?”
鄭平輕輕搖頭:“焦和好立虛譽,清談高論。吟詩作賦,註解詩文,或許有些才能,但要牧守青州,卻是青州的不幸。”
見鄭平直呼焦和之名,又對焦和言語鄙視,鄭玄連忙提醒:“顯謀,這話可不能在外人跟前提及!青州黃巾不是一時之患,焦刺史要掃平黃巾,也是需要時間的。”
“父親,你太樂觀了!”鄭平對焦和心存鄙夷:“我回來的途中,曾多次遇見黃巾劫掠城邑。但各郡縣官兵,少有能擊賊的。”
“甚至還有縣中官吏,勾結黃巾賊清除異己,劫殺過往行商。”
“焦和身為刺史,有監察郡縣官吏職權,卻賞罰不明,崇信巫祝,軍政諸事,竟然要詢問巫祝才能決斷。”
“真是可笑至極!”
“今年的青州,雨水奇少,倘若旱災持續,幾乎可以預料今年的秋收,將會何等的悽慘!”
“百姓無存糧,官府又徵稅,昔日張角舊事,恐將在青州再度上演!”
張角舊事?
黃巾再演?
鄭玄搖頭輕笑:“顯謀,你的斷言,是否有些誇大其詞了?青州雖然不怎麼太平,但也不至於鬧成張角舊事!”
雖然知道青州有黃巾,但鄭玄一直都認為青州的黃巾只是昔日張角黃巾之亂殘存的部分,如鄭平這般的斷言,讓鄭玄難以置信。
鄭平斂容:“父親,你專注於著書立說,極少探聞天下事,自然難以相信。但父親可知,青州境內,已有黃巾‘屠城邑’?”
屠城邑~
鄭玄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