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諸葛明月恍惚間窺見趙風臉上的難色,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她坦然一笑,勉強開口道:“不用白費力氣了……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人固有一死,無論平庸,還是偉大……我預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如果命定如此,我願意坦然接受……”
“我這一生想要做的事情,雖未完成……卻已經認準……餘生所求,無非得償所願……但世上又有幾人能左右自己人生的始末?”
“我慶幸在人生的最初就遇到了木子……又在臨近結束的這段時間裡遇到了你……在你們面前……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也應該滿足了……”
“趙風……看好木子……別讓她做傻事……”
諸葛明月的氣息已經弱得近乎不存,就連眼睛都徹底睜不開了。
“不要!趙風你快救她!”劉木子崩潰地跪在床邊呼喊著,而此時的趙風也閉上了雙眼,一抹湛金魄識鑽入諸葛明月眉宇之間……
……
意識黑海,陷入混沌的諸葛明月睜開雙眼,一柄巨大的石劍闖入視野,那柄石劍上盤繞著一尾栩栩如生的五爪蒼龍。
石劍之下,是一座孤島。
孤島周遭,是無垠黑海。
“這是……死後的世界?”
正在諸葛明月困惑之際,她注意到自己並沒辦法看到自己的身體,或者說,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身體,而只是一團意識。
“這裡是我的意識世界,你目前還沒死。”
趙風的聲音傳來,諸葛明月想要轉移視線,但她卻沒有控制自我意識的經驗,只能保持當前的視野角度,此時,趙風的身影從後方繞到跟前來,他牽引著諸葛明月的意識登上孤島。
“趙風……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這太不可思議了!”諸葛明月一時無法全部接受當前正在經歷的這一切。
其實早在荒島時,趙風在關鍵節點向諸葛明月提供大批物資,當時就已經引起她的懷疑,不過鑑於個人隱私,她並沒有主動向趙風詢問細節,但心底裡對趙風的印象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層名為“神秘”的面紗。
現如今,諸葛明月才算是真正掀開了趙風的神秘面紗,得見一隅。
“我只是將你的意識暫時抽離肉身,你可以理解為我們現在正在進行意識層面的交談……針對於你如今的困境,我能採用的手段有限,而你身體的狀況堅持不了多久,又讓有限的方案再度縮水……如果按照我接下來施行的這個方案,你的身體可能無法保持原裝……所以,我在這裡徵求一下你的意見。”趙風如實答道,其實白衣最初給出的方案是最佳的,但該方案的週期較長,而現在的諸葛明月最缺的就是時間!
諸葛明月沒有馬上回答,她望著視野內的趙風,良久,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趙風稍作沉默,隨後回答道:“你夢想中的天下一家,我很想看一看。”
“就只是這樣?”
趙風不解,反問道:“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諸葛明月帶著一絲失望應道:“倒也不是非要問出什麼答案,只是覺得憑你手上的橋樑系統,就算沒有我,你也能看到想看到的未來,所以就以為你選中我是有其他更明確的原因……”
片刻沉默,趙風隨即說道:“我自己的想法中,追求與夢想是不同的概念,世人追求金錢名利是人之常情,而夢想應該是另一種崇高且不牽涉利益、近乎烏托邦的理念,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兩者的界限被模糊了,夢想成了追求權財的藉口,也許終有一天,這兩者會徹底被世人同化,再不分彼此……我無法用自己的標準去影響其他人的行為,只能保留著內心對於夢想的那份美好。”
“我是個沒有夢想的俗人,勞於奔命、苟活於世,人生雖短,卻也見過不少自訕為了夢想而努力的人,但這些人眼中的未來是錢、是權,無一例外。”
“我一度以為:夢想,或許本就是隻存在於書本之內的夢幻。”
“直至,遇到了你。”
“天下一家,樸實而宏大的理念,我大受震驚!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描繪中的那個世界,這並不是說天下一家成了我的夢想,而是……我想看到一個真正的夢想家實現自己的夢想,這是你應得的,也是這個世界正在失去的重要寶藏。”
趙風平復了心情,繼續道:“你也可以把這看作是我的私心吧……”
場面再度陷入一片死寂,許久之後,諸葛明月笑了。
“你這不是挺能說的嗎?好吧,你成功勸服我了,我要怎麼配合你,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