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村婦身體狀況不佳,趙風上前以自身藥血為其續命,但村婦體質獨特,似有一股無形之力不斷攝取藥力,使得藥血遲遲無法被肉身吸收。
“這種感覺……不是毒……應該是某種獨特的佛力……那四名僧人將此村婦稱作佛子、罪人,又被佛力禁錮肉身,難道此人真的犯下了什麼大罪過?”趙風眉頭微皺,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太急於救人,且先入為主地因為村婦的面善而忽視了她是惡人的可能性。
趙風稍作沉吟,隨後撤回藥血,對那村婦說道:“你體內有特殊佛力加持,那佛力壓制著你肉身的生機,使得你長期處在半生不死的危險境地……留下此佛力之人,不欲殺你,卻要你生不如死……究竟何事,讓你必須承受這樣的折磨?”
村婦苦笑著搖搖頭,勉強抬起上身,望著懷中嬰孩,將自己的經歷款款道來。
村婦本姓夏,名太華,因先天人體質,被西庭選中,成為佛子候選,十年禪修終得正果,以聖佛子之名入聖地靜修,接納聖佛傳承,本該在一甲子後完成傳承,接任至高聖佛之位,統領西庭。
但在傳承過程中,卻發生了幾件怪事:夏太華接納傳承的第十年,提前出關,西庭上下只當她與聖佛契合度高,並未過多疑慮,前任聖佛更是提前將西庭大權交於夏太華。
夏太華接任西庭第二年,以處子之身誕下一女,其女滿月之日,被西庭授元佛子之名。
“我誕下佛子的第二年誕辰,西庭諸佛金身受天雷之劫,致使西庭氣運大損,諸佛視為不詳,便請卜天仙師求卦,得知此劫源頭乃是無垢元佛子,至此,諸佛將我母女二人視作邪祟,我被鑄心佛之刑加身,廢去修為,只留下體內這隱患。”
“此劫莫名,禍及我身,雖有怨言,但賤命至此,唯有以身報誠,只望西庭慈悲,能讓小女迴歸凡俗……”夏太華談及此,潸然淚下。
“但西庭並不打算放過我們母女,我受鑄心佛之刑的第二年,西庭下旨,要小女承受同樣的刑罰……”
“鑄心佛,與淨心佛、悟心佛、釋心佛並稱西庭四大心罰,只有最虔誠的信徒才能領受四大心罰,故此刑罰又被佛門信徒視作榮譽,是將受刑者鎖於金像百年、銀像五十年、銅像十年、鐵像一年,期間不吃不喝,到期若能存活,則免一切罪過。”
“我之罪過,需以金像鑄身百年,才能免罪,小女亦然……”
“西庭之所以先讓我受刑一年,便是要在這一年裡廢掉我所有修為,才能避免我在得知小女受刑時,以修為行極端之事!”
“金水鑄身,小女尚幼,如何能活?”
此時,夏太華已經哭得不成人樣,也在同一時間,她掀開懷中襁褓,將嬰孩臉部之外的肉身展示給趙風看:除了臉部還保持嬰孩該有的質感之外,其餘肌膚泛紅、潰爛,就好似被扔進火爐裡燒過!
“嗚哇無哇嗚哇!”
也許是受過傷的肌膚接觸了空氣中的沙石,女嬰哭聲更盛,趙風見狀,滿心不忍,上前渡血,但這女嬰與夏太華的情況相同,藥血之能悉數被其體內的特殊佛力吸收。
“沒用的……得知小女受刑,我強行衝破鑄心佛,將受刑中的她帶出西庭,一路逃亡,半月以來,傾盡所有,卻根本無法止住表面傷口,更不用說體內的佛力……”夏太華搖頭道,卻在此時,趙風身上湧現一股足以令西庭諸佛顫慄的浩然佛威。
大罪業咒,透過罪眼·魔瞳降臨戰國,趙風強催此法,煉化女嬰體內佛力!
嗡——!
顱腔顫鳴,一股極致念想以排山倒海之勢湧入女嬰體內,鎮壓其體內異己佛力,受大罪業咒牽引,那股特殊佛力緩緩脫離女嬰肉身,緊接著化作純粹佛力,化入趙風體內……
佛力移除,藥血以肉眼可見的效果療愈女嬰肉身,在夏太華錯難以置信的淚目中,女嬰肉身完好如初,而在經歷漫長的痛苦之後,女嬰在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痛苦後,舒服地睡下,氣息極其安詳……
趙風見狀一臉錯愕,下意識地伸手到女嬰鼻子下探了探,確定還有鼻息,這才鬆了一口氣。
夏太華不知從哪裡的力氣,竟然託著重傷的軀體站起來,面對趙風,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恩人!”
趙風嘆了口氣,上前扶起夏太華,並以同樣的方法化去其體內佛力,可即便佛力移除,又有藥血藥力反哺,夏太華依舊顯得十分虛弱,只是不至於像剛剛那樣連站都站不穩。
“你的身體怎麼還是……”趙風不解。
“恩人不必再費心力,我先前為了救出小女,不惜以消耗生命力為代價,用了禁忌手段,而今命數將近,回天乏術……”夏太華搖了搖頭,臉上卻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小女能活下來,就足夠了……”
“恩公,我有一事相求……”
“越國帳前侯夏祖元乃是我兄長,希望恩公能將小女送到越國,交由他養育……”
趙風反問道:“那你呢?不去見你的兄長嗎?”
“我在世間再無牽掛……我要回西庭去……”夏太華眼神堅定,隨後又笑著說道:“恩公出手救了我母女二人,然小女尚幼,而我命不久矣,我母女二人有恩難報,若說還有什麼遺憾,就是未能親自報恩……我就在此做主,將小女許配於恩公,只待她成年,入恩公家門,為奴為僕,回報大恩,望恩公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