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黑暗,一抹金光入鐘山。
……
身死無束,出天地、跨陰陽,一念夢迴已千年。
說書人意識神回,抬眼四望,無垠漆夜、無限星辰,滿目陌生。
忽有所感,說書人抬頭仰望,赫見兩道橘紅色的燭火遠遠地懸在天外天之上。
不知何時,兩道燭火兩側出現日月,再一定睛,日月星三光匯聚,漆夜化白晝,終於窺見眼前驚奇一幕:天外天、山外山,一龍盤踞,蛇身人相,口銜雙燭,雙目之中自有日月!
“這究竟是……”說書人目睹眼前奇景,只感自己宛如萬丈山腳之下的一枚細沙,渺小得不值一提,忽而,那道護山身影的右眼閉上。
明月消散,一日獨尊。
那消散的明月化作一抹月輝,落在山頂,化作一道人影:男,相貌與那護山身影的人相一般,右眼帶著黑色眼罩,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獨眼龍單膝駐地,抬頭望著山外山的兩道燭火,靜靜地等待著指示。
“入世,獵殺天驕、斬盡後天,尋神性碎片。”
“此外,凡世之中有劍道天機,於祂有用,取之,凡有阻礙者,自可殺之。”
護山之影降下指令,獨眼龍低頭領旨,隨後化光遁離……
日影將逝,眼看山頂晉升半日光影,忽聞質問:“山下何人闖吾鐘山?”
說書人大驚,他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趕忙躬身應答道:“小書人,偶然路過,敢問此地可是陰曹地府?”
護山之影沉吟,說書人明顯感覺到有無形的視線在自己身體內外掃蕩,良久——
“小書人,此處非是汝等凡夫所能輕涉之境,速速離去。”
說書人恭敬地應答道:“大神見諒,冒昧請問,區區小人,該當魂歸何處?”
“凡俗之事,吾並不通曉,此鐘山乃諸神魂歸之所,汝身庸俗、汝魂平凡,不當入列。”
說書人遂追問道:“難道世間沒有陰曹地府嗎?”
“陰曹地府,輪迴往生。”
“十地之上,有九天獨尊,十地之下,有九幽長存。”
“汝所言地府乃是三界陰間,位九幽之下。”
“然有一界阻十地、九幽,兩不相通。”
“人界凡間,從此魂魄不入輪迴,只應因果,汝之因果不在鐘山,去吧……”
半日終了,兩道燭火曳影流動,說書人只感魂體不受控制,被迫遁離鐘山地境,消失在無垠無窮之寰宇……
魂魄化金光,穿梭宇宙,忘乎時空,直入天地之間。
說書人忽感雙腳有實感,身形重聚,低頭便見:青石臺階,青苔遍佈。
一時慌神,甚至對生死之別產生了錯覺,好似自己此時仍活著。
說書人抬頭望去,一尊方鼎阻隔,再抬頭,可見一座宮殿,雕欄玉砌,一磚一瓦皆蘊孤獨寂寥之意,也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
“來者何人?”
身後傳來一道淡然的詢問聲,說書人猛地回頭,便見一道背影佇立在臺階之下,眺望著遠空的無盡黑暗。
那人一頭白髮,右手邊立著一柄入鞘的劍,天鞘為限,無鋒為鋒。
說書人窺見那柄劍的瞬間,便能感覺到劍之本名——湛盧!
那種感覺十分奇怪且玄妙,明明只是看到劍柄,卻已經能透過劍柄之外形,感知到劍之整體,而且這並不是觀者自身的劍道領悟所促成的結果,而是那劍中蘊含的極致劍意給人的體悟。
“小書人,早已忘記姓名,貿然闖入,還望大神贖罪。”
劍者的頭沒有半分偏移,隨口道:“迷失幽魂,自鐘山遁出,必有來歷……輪迴之內,有三天為限,你的處境很危險。”
說書人暗驚,說道:“大神亦知三天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