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家春蘭,從小就是個犟脾氣,半路醒了之後,寧可跳車也不肯從,逃出來的時候還扭傷了腳。她身上沒錢,也沒有官憑路引,又不敢回二老爺府上,只能一路乞討著回了祁縣……”
沈老太太開始面露驚訝,後來表情越來越平靜,讓人看不出她是什麼想法。
聽得姜嬤嬤突然沒聲音了,沈老太太沉聲問:“怎麼不說了?”
姜嬤嬤猶豫了一下道:“後面的話實在……老奴怕汙了老太太的耳朵。”
沈老太太冷哼一聲道:“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什麼腌臢事兒沒聽說過,你只管說,我倒要聽聽,這還不夠,還有什麼更甚的!”
“春蘭回家之後,老奴不敢聲張,一直把她藏在家裡。老奴也怕,這孩子畢竟離開家好幾年了,萬一在外頭學壞了,回來滿口胡言汙衊主子可怎麼是好,所以老奴也找人打探了一下……”
沈老太太揉著眉心道:“聽你說個話,可真是活把人急死!”
“老奴打聽出來,二夫人孃家侄子,回家過年還不到一個月,正月十五當天晚上,在一個丫鬟身上,馬上風,人沒了……還、還聽說,二夫人送的那幾個丫鬟,都讓許家給打死了……”
“什麼?”饒是許老太太自覺也算見多識廣了,聽到這話還是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老二媳婦的孃家侄子才多大,就……”即便沈老太太一把年紀了,也著實不好意思把那個詞兒說出口,“再說了,就算是簽了死契的下人,也不能隨隨便便打死了事,這不是草菅人命麼?”
沈老太太越說越後悔,連聲道:“都怪我當初鬼迷了心竅,只想著許家門戶雖低了些,但女兒也算教養得不錯,更能溫柔小意地照顧好老二,也免得委屈了天舒那丫頭。
“之前在老宅的時候,我看著也都好好兒的,如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兒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影響老二的清譽!”
“老太太從來都是一片為二老爺打算的心,只可惜這人是會變的。”
“今年正是老二更進一步的關鍵時候,後宅弄成這樣,滿是漏洞,都不用等別人來找,就差送到人家眼前兒去了!”
因為這件事,沈老太太今日在屋裡耽擱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外頭來請安的晚輩都到齊了,珍珠還沒沒聽到沈老太太叫人。
大夫人董氏上前低聲問:“珍珠姑娘,老太太今個兒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沒有,興許是因為二老爺送了信回來,老太太看信耽擱了時間吧!”
珍珠說的也有些遲疑,畢竟沈老太太除了生病,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
片刻後,姜嬤嬤從屋裡出來道:“老太太說,今個兒早請安就免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大夫人請留步,老太太叫您進去。”
姜嬤嬤紅腫的眼睛和臉上沒擦乾淨的淚痕,讓本就有些不安的沈家眾人更加惶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