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一看病人是個小孩子,心裡就已經先是一緊。
小孩子的病最為難診,這是行內所公認的。
一則是因為小孩子的認知有限,表達能力也不如成人,很難將自己的感受正確地表達出來,而父母家人的表達,又通常會有這樣那樣的誤差。
二則是因為小孩子正處於生長發育最為快速的時期,很多情況不能以給成年人看病的經驗去判斷,極容易誤診、漏診。
而眼前孩子的情況顯然更為緊急,只見她躺在年輕男子懷裡,氣息微弱,冷汗淋漓,面色萎黃,口|唇發紫,神情更是萎靡呆滯,脖頸無力,隨著年輕男子的動作左右晃盪。
圍觀百姓發出陣陣驚呼,任誰看到這麼小的孩子遭受這般折磨,都會於心不忍。
很快,也不知是誰帶頭,外面開始響起陣陣有節奏的呼喊。
“潼娘子,救救孩子吧!”
“潼娘子,救救孩子吧!”
……
就在此時,離得近的人已經聞到一股騷臭之氣,竟是孩子抽搐後二便失|禁。
即便周圍人並不懂醫術,卻也隱約知道,這怕是要不行了。
官差見狀走過來,低聲對沈天舒道:“潼娘子,這孩子怕是不行了,您若是不想插手,我們立刻護送您從後面離開便是。”
此時,一位年輕婦人也終於氣喘吁吁地從外面擠進來,登時控制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
沈天舒看著哭作一團的夫妻二人,再看看他們懷裡的幼|童,忍不住想起前世的哥嫂和年僅一歲就喪命的侄女。
即便知道這是宮立華設下的圈套,就等著她往裡跳,她也終究不忍就此離去。
“潼娘子,如今永州府都說您是神醫,妙手回春,求您救救我的鈴兒吧!”孩子母親一把抓住沈天舒的衣襟,拼命給她磕頭。
父親抱著孩子,沒辦法俯身磕頭,但是跪在地上,也是一臉哀求地看著沈天舒。
“先把孩子抱進來,放在床上吧!”沈天舒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應了下來。
養濟堂門外歡呼聲震天。
宮立華也是眸光一亮。
終於上鉤了!
這小娘子不過瞎貓碰上死耗子,治好了幾個人,被大家一吹捧,如今就飄飄然,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連這目測就知道的必死之症也敢接。
宮立華在心裡冷笑一聲,到底還是年輕,不知世事險惡,敢來永州府跟我搶生意,就別怪我讓你身敗名裂地滾出去,這輩子都不敢踏足湖廣!
沈天舒將人帶入內室,叫人打了兩壺熱水過來,吩咐明玉幫孩子母親給孩子擦拭乾淨,自己將孩子父親叫到外間詳細詢問情況。
“不知您如何稱呼?”沈天舒遞給對方一杯熱茶,想要緩解一下對方緊張的情緒,“先跟我說一下孩子的情況好麼?”
“我叫羅士忠,我女兒羅巧貞,今年七歲,十幾天前半夜突然手足抽搐,牙關緊閉,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抽一次,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早晨,雙腿突然不能站立,讓她自己站著,立刻就撲倒。
“我們帶著孩子四處求醫問藥,但是永州府幾大醫館都去過了,又套車去武昌府找大夫,都說病情危急,難以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