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森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她無情地把頭別開,只留給他一個失望透頂的側臉。
“我只想知道,我爺爺的死,有沒有你的參與?……”
祁森拉長的尾音縹緲無力,卻具備切割她心臟的能力。
她痛著痛著,就無聲地笑了,轉頭看他時,那笑還帶著淚。
“你不覺得你這話很荒唐嗎?你爺爺為什麼會死,還用得著問我?問你自己啊!”
祁森木然地盯著她戳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洛柒柒的淚已串聯成珠。
“你不記得了嗎?氣死你爺爺的人是你,我什麼都沒做!你一意孤行把我帶到祭祖大典上去,是為了什麼?嗯?……你敢說嗎?”
“我……”祁森愣在當前,嘴巴張了又合,就是發不出除了單音節以外的聲音。
洛柒柒悽然一笑,“看吧,你不敢,對不對?因為我只是你用來跟別人抗衡的工具,你當然不敢承認自己的行徑有多惡劣!祁森……能不能幫我問問你的心,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黑的?”
祁森的喉嚨像被封印了一般,他想說,可他該怎麼說?
帶她去祭祖大典,他確實別有目的,但是看看現在的情景,他們就像在高懸的鋼絲上相碰面,他和她都從各自的懸崖走來,手上拿著致命的武器,一個不當心,就會雙雙墜崖。
他寧願承認自己是個膽小的男人,在她的事情上,不敢冒半分的險。
祁森的沉默,把洛柒柒推開,她決絕地步步後退,他目睹她走到書桌上拿了個什麼東西,再次朝他走來。
洛柒柒把還未來得及銷燬的隨身碟展示在他眼前。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不知道。”
“這就是你貪汙十億的證據!你知道,當我被別人壓在身下還要求個真相的時候,有多麼絕望嗎?祁森,我是那麼在乎你,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洛柒柒說罷將隨身碟砸到他的身上,又被他的胸膛彈到地面,發出碎裂的聲響。
她的崩潰還沒停止,“我不求你幫我,我知道你沒有幫我的義務,但你不該在別人傷害我的時候,還幫著砍我幾刀,我也是人,我再冷血,我這裡也會痛的!”
祁森抓住她拍打胸口的手,驚慌失措地問道,“你說什麼?……你說清楚!這東西是怎麼得來的?”
“你還有空關心這些嗎?撿起你的罪證滾吧,不要弄髒了我的地板!……以後若是在法庭上見了面,請一定假裝不認識我,我根本不想跟你再有交集。”洛柒柒冷漠地抽回手,背身過去。
“還有,你做的那些勾當不要再被我抓到把柄,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下一次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送進監獄。”
祁森斜視著她嬌小又堅強的身軀,想要把她擁入懷中,又被透支了勇氣。
不過話說回來,一直以來缺乏勇氣的人都是他啊!
快六年了,他竭力保持的與她的單純關係,卻不知不覺間,被外人攪得像纏繞千結的毛線團,再也理不清捋不直了。
如果他早一些,不用早太多,只要比秦驁早就好。
早一些表白心意,站在她預備愛人的陣營,是不是會求得一個別樣的結局?
然而現在,縱使他表白的話說得再感人肺腑,也是枉然。
終了,他只能像個可悲的第三者,問出最可笑的問題——“你愛他嗎?”
淺淺一語,讓洛柒柒的心湖泛起漣漪,與這心急降臨的夜交融一處,越攪越黑。
她在消沉中緩緩道來,“我誰都不愛。”
祁森鬆了口氣,正為這個答案感到心安,以為自己還有追尋她足跡的權利。
可不待這心安沉澱下來,她緊接著又說,“你和他在我心裡,一樣可恨。”
恨?……原來是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