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冤冤相報何時了,但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父親其實不必要死,是可以變回人類的模樣的呢?”安拉的嘴角先是微微翹起,然後露出一副憐憫的模樣,“如果我在場就好了。”
張晉彷彿看到父親出現在了眼前,然後如同瓷器碎裂般怦然炸開,原來只是虛影,只是幻象,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闔家團圓了,記憶中那個厚實的肩膀再也回不來了。
張晉的臉龐皺在了一起,用猙獰來形容都不為過,他失聲痛哭起來,父親死在了自己與其關係重新緩和的那天,死在了他自己的生日那天,生日成為了忌日,本該開開心心的時光變成了陰陽兩隔的分離。
一句“不要怪他們,都是我的錯,是我罪有應得”怎麼可能就此蕩平一切的恨意?那可是與自己相處了十數年的親生父親!那是血濃於水的親情!而自己見證了父親的死亡,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做蘇櫻的傢伙,對的,就是她,還有那個劉默!
“我知道的,嗚嗚,我知道應該找將我父親變成怪物的那些傢伙復仇,所有的怪物都脫不了干係,但是我做不到,我沒有力量,而且我無法忘懷父親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是蘇櫻的刀貫穿了我父親的心臟,嗚嗚···”張晉抹了把眼淚,將頭埋在雙手掌心之中,放在膝蓋上,掩面而泣。
“血海深仇,無論是否情有可原,終究是要去報一報的。”安拉站起身來,“你想要報仇嗎?你想要力量嗎?”
張晉抬起了頭,看著安拉怔怔無言。
良久,等到溫暖的風將臉上的淚水都撫摸了乾淨,張晉經過了深思熟慮,方才點了點頭。
“那麼我便賜予你一份力量,與神比肩的力量。”安拉打了個響指,左手出現了一顆黑色物體,充滿著火力,如同心臟般不斷跳動著。
“這是?”張晉吞嚥了口唾液,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話已說出口,就像潑出的水,無法收回了。
“當初某個傢伙在下棋的時候拍我的馬屁,我覺得聒噪,便將那傢伙的心臟取了出來,現在看來倒是能夠派上用場了。”安拉看向了張晉,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碾死了一隻螞蟻的小事一般。
聽到“心臟”二字,張晉有些後悔了,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晚了。”安拉直接將黑色的物體拍進了張晉的心口,後者的靈魂就像是受到了猛烈的撞擊一般,在身後擴大,出現了一道神情愕然的虛像,然後消散。
神創造的是使徒,而真主創造的——是神。
“你累了。”安拉用手輕撫過張晉的臉頰,將其雙眼閉上,喃喃道,“安心睡去吧,願你做個美夢。”
陽光普照之下,那顆十人合抱的巨大桑樹,落葉如下雨,很快便如同禿頭的老人一般光禿禿一片,然後陽光驟然消失,整片似夢非夢的空間瞬間被黑暗所吞噬。
“呼呼呼!”
張晉猛地驚醒,方才的噩夢讓他的後背都溼透了,很不好受。
張晉抬頭看了眼外面。
繁星點綴,皓月當空。
“什麼嘛,這個夢太真實了···”張晉嘆了口氣,繼續倒頭大睡。
一道身影現身於張晉家的樓下,他抬頭看去。
大日高懸,蒼天在上。
“人類的情感真是有意思的東西,希望你能給我帶來一個不小的驚喜。”他自言自語起來,“你想讓他成長,那麼我便修改他成長的軌跡。”
殺人不過頭點地,最難是誅心。
對於神同樣如此。
他譏諷一笑,冷哼一聲。
“我要教你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
J市的上空,出現了一顆巨大的黑色球體。
安拉的心情很好,他開始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這座城市,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看著商店的迎來送往,看著車水馬龍、張燈結綵,看著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看著天真爛漫的兒童的嬉笑打鬧,追逐奔騰,看著心思沉穩的成年人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看著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老人的慈眉善目、笑容和藹,看著熱情活力的青少年一如向陽花木的生機勃勃、蓬勃生長,看著光明正大之下的警察充滿正義的執法,看著於陰暗處滋生的犯罪的苗頭逐漸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