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忘記家裡還有呂副將在了,自從來了潯陽,君侯每次出門,都必定會留下呂副將。
有呂副將在,她心裡多少安心一些。
“遣人去給君侯傳信,讓呂副將隨我一同進宮。”陳歌邊說邊起了床,道:“替我梳洗更衣。”
如今這情況,陳歌也不用打扮得多精細,很快便在鍾娘和藍衣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間。
剛踏出房門,她就忍不住一怔。
只見院子外,呂聞帶領著一小隊兵士幾乎把整個院子包圍了起來,福公公和隨他前來的幾個宮人明顯被這群一臉兇相的大男人看得渾身彆扭,見到陳歌終於出來了,福公公擦了擦額頭上大冷天滲出來的汗珠,快速迎了上去道:“燕侯夫人,我們快出發吧。”
陳歌點了點頭,還沒說什麼,就見呂聞大步走了上來,面無表情地隔開了陳歌和福公公,“福公公,我家夫人可還在病中呢。”
這廝竟敢那般無禮地闖進他們夫人房中,一回便算了,竟然還來第二回,若他不是太后派過來的,若他不是沒有顯露出什麼對夫人不利的心思,他早便抽出腰間的利劍了。
看來上一回,他們好聲好氣地把他們送了出去,讓這群閹人以為他們夫人軟弱可欺了。
福公公被呂聞的眼神看得背脊一涼,果然不愧是上過沙場的將士,那氣勢著實讓人發怵,不由得吶吶地點了點頭,道:“呂副將是吧?
奴才知曉的,奴才只是……只是太擔心翊王殿下了,一時忽略了燕侯夫人的身體狀況,是奴才不對。
等燕侯夫人給翊王殿下看完診,燕侯夫人要打要罰,奴才也絕不會有絲毫怨言!”
陳歌再怎麼說也是侯爵夫人,他這般衝撞她,別說打罰了,便是判處死罪也是值當的。
陳歌淡淡地看了明顯一臉心虛的福公公一眼,嘴角有些清冷地揚了揚,道:“走罷。”
世間規律往往如此,有時候你對人寬容,不但不會換來他們的感激尊重,還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她在潯陽要韜光晦跡,不好太鋒芒畢露,由呂聞出面替她表明態度,也是好事。
福公公這下子就算再著急,也不好一個勁地催促陳歌了,耐著性子陪著陳歌一路慢慢走到了大門口,見她上了馬車,才露出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情。
去皇宮的路上,呂聞全程騎馬緊跟在陳歌的馬車邊,臉色凝重。
若可以選擇,他是真不願意讓夫人走這一趟。
明天便是聖上的送葬儀式,然而如今朝堂還在為儲君的人選爭論不休,雖然目前預設的儲君還是翊王殿下,但……不但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最終會是什麼結果。
如今翊王殿下昏迷不醒,這絕不是什麼好的事態發展。
他已是派了人給主公送信,主公收到信後,理應會立刻趕過來。
只希望這趟皇宮之行,能順利結束。
到了後宮的入口處,呂聞他們照例不能進去。
趁那些宮人不注意,呂聞低聲道:“夫人,我們就在外頭。”
陳歌點了點頭,便跟著福公公他們走了進去。
福公公走得又快又急,到了永安殿後,連通報都省略了,直接帶著她走了進去。
剛走了沒幾步,陳歌的腳步便猛地一頓。
寢殿裡安安靜靜的,完全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忙碌焦灼。
更甚者,裡面一個太醫也沒有,甚至沒見到一個侍婢,只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翊王,和坐在床邊的太后。
翊王的臉色雖然比前幾天難看了不少,但陳歌就這樣看,也看不出他是單純睡覺還是昏迷了。
太后一直低著頭看著床上的翊王,聽到腳步聲,抬眸看了陳歌一眼,臉色彷彿一張白紙,輕聲道:“燕侯夫人,您終於來了。”
這場面太詭異,陳歌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面上卻是平靜至極,“太后娘娘,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陳歌猛地回頭,卻見福公公站在門邊,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把小刀,臉上哪還有半分焦急的神色,看著陳歌輕輕一笑道:“燕侯夫人,要把您請進來還真不容易呢。
不過,奴才可沒有騙您,這確實是跟咱們翊王殿下和太后娘娘性命攸關的事情。
不過……恰恰相反的是,只有您來了,咱們翊王殿下和太后娘娘,才能放心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