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放就帶了一個工匠過來,說是負責打造蒸餾器的管事。
陳歌沒想到魏遠動作那麼快,立刻把他迎進房裡,細細地跟他解釋自己的構思。
她雖知道蒸餾的原理,在工藝製作上卻是個完完全全的的小白,那張設計圖是她憑藉自己以前看到過的蒸餾器的印象畫出來的,估摸完整的只有外形,內裡很多細節她自己都沒搞懂。
而魏遠找來的工匠自然是全冀州最好的,聽了陳歌的話,他微微一愣,“夫人的意思是,要製作一個先加熱,再冷卻的器具?”
“是,加熱是為了讓材料中的水分跟材料分離開來,然後再透過冷卻讓空氣中的水分沉澱。
就像我們平時蒸包子,若是蒸好後,我們沒有及時把籠蓋掀開,一段時間後會發現包子的表皮是溼的,這便是因為我們剛剛蒸完包子時,籠屜裡的空氣中含有大量水分,因為沒有把籠蓋掀開,水分跑不出去,冷卻後,就變成水落到包子上了。”
工匠原本還一臉懵,聽到陳歌舉的例子,恍然道:“小人明白了,這聽起來複雜,做起來其實不難。
只要做兩個容器,一個容器用來加熱,一個容器用來冷卻,中間搭條管子輸送熱氣便可。”
陳歌見他一點便通,不禁笑著點了點頭,又提醒了幾點,“是這個理,要注意的是整個器具的密封性一定要好,不能有絲毫漏氣的地方。
導管要有一定的傾瀉度,蒸煮鍋一頭要至少比冷卻鍋一頭高大概一個大拇指的距離……”
工匠一邊聽一邊皺眉,他做了二十多年工匠,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器具。
這夫人到底想搗鼓出一個什麼厲害東西來?聽凌管事說,這東西是用來防治常州的天花疫情的,只是,他到現在也沒鬧明白,這能如何防治?莫非讓常州的空氣由熱變冷,便能殺死那可惡的瘟鬼?
陳歌看著他那似乎凝聚著許多情緒的眉頭,頓了頓,嘴角微揚道:“徐管事可還有別的問題?”
那徐管事猶豫了一下,作了個揖道:“並非小人不相信夫人,只是小人想知道,這器具能如何防治天花疫情?
主公心繫百姓,不顧自身安危要去常州坐鎮,小人雖沒法隨伺主公左右,也想替主公分憂!”
陳歌微微一愣,他喚魏遠主公,這說明他不是普通的工匠,而是魏遠麾下的。
而軍隊能用到工匠的地方,只有一處。
陳歌淡淡一笑道:“先生放心,你只管把器具做出來,到時候你自會知道他是做什麼用的。”
徐有才一愣,不禁探究地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低頭道了句:“是。”
但那心自然是沒法放下來的。
這女子雖是主公的夫人,他們的主母,他對她卻絲毫不瞭解,最近一次聽到她的傳聞,是她被那萊陽城守沈禹辰擄去了萊陽,主公攜重兵攻下萊陽把她救回。
雖然驚訝於主公對這一任夫人的重視,但在他看來,能引發這樣一場戰爭的女子再怎麼得主公歡心,也就是一個美麗的一無是處的花瓶罷了,她能安於後宅,不給他們主公添亂,已是萬幸。
然而,這樣一個他認定是花瓶的女子突然對他說,她有能耐對付那天花疫情,又如何讓他信服?!
罷了,便是那器具其實沒什麼用,她有為主公分憂的心也是好的,頂多便是耗費一下他們這些匠人的時間和精力。
主公特意把他叫來,估摸也只是為了討好這個夫人罷。
徐有才走後,藍衣不禁跺了跺腳,不甘道:“夫人,那廝明擺著不相信您呢!我們夫人可厲害了,沒眼力見的傢伙!”
陳歌看了她一眼,笑道:“厲不厲害這東西,不是靠說,而是看你做出來的事情是否讓人信服,到了那時候,其他人自然而然便會簇擁到你身旁,你想趕都趕不走。”
說完,便要起身,卻沒料到,她還沒站直身子,便感覺頭腦一陣暈眩,不自覺地踉蹌了一下,連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