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枯進來時,一眼便見得那紗幔之中,床幃之裡,影影綽綽間那坐在床沿的美人兒似是將什麼東西喂進了床上躺著的那人嘴裡,那愜意臥在床上的人便伸手攬過了那美人兒的腰,毫不避諱,親暱非常。
“怎麼還不開始?”似是嫌葉枯有些磨蹭,紗幔中有人催促,聽聲音就是那位坐在床沿的婀娜女子。
葉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看,他來這只是想知道這寧安駐軍駐紮在何地,不料進了這軍帳之中見到的卻是這番場景,只覺得有些發懵,不知道她說的這“開始”是怎麼個“開始”法。
那紗幔中的兩人多半不是軍中的人物,畢竟怎麼也算是外出執行公務,這般紙醉金迷在軍中實乃大忌,就算是要做,也只能是在暗地裡,絕不能讓別人看見了。
“又是個連試煉石都沒見過的。”
紗幔中的人似是對這大帳中的一切瞭如指掌,催促過後,見葉枯仍是待著不動,低聲抱怨了一句,緊接著不耐煩地解釋道:“在你前面那塊石頭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就算報了名了,要是沒那個本事,還請打道回府。”
“試煉石?”
葉枯“哦”了一聲,這才把目光落在了身前不遠處的那方石臺上,石臺中央貼著似是在嵌著一塊薄薄的,貌似水晶的薄片,在這昏暗的軍帳中散發出點點淡藍色的螢芒,隔絕了遠處的探查。
上一世的記憶中斷然是沒有這所謂的試煉石的記載,要麼是無關緊要,要麼就是後世才出現的新奇玩意兒,而在北王府時,葉枯不能修行,王府裡自然不可能擺個這個東西來時時提醒他自己不能修行這件事情。
他走近了些,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運足了目力,這才看清,原來石臺這些深深淺淺的刻痕竟是一個個文字的筆畫,刻在石臺上的姓名太多了,往往是好幾個乃至好幾十個堆在一處,這才顯得凌亂不堪。
“快點呀。”紗幔裡的人兒似是被葉枯這呆呆愣愣的模樣逗樂了,“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的是催促的話,但語氣上卻好像並不著急,反倒有些打趣的意味。
“紫兒,你怎麼老跟這呆子說話?”這時,紗幔中又響起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單憑這聲音只怕就能將萬千少女的魂兒都給勾了去了。
葉枯向那紗幔中望了一眼,眼神中帶著些古怪,心想:“這兩人是有什麼怪癖麼,當著陌生人的面都能躺在床上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也不怕膩著自己?”
“哎呀,我這不是想讓他快點滾蛋麼,你躺好你自己的。”紗幔中有女聲嬌滴滴地答道。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聽!”葉枯嘴角抽了抽,心中默唸了幾句,又把目光重新挪回了這及腰高的石臺上,沉吟片刻,一縷淡淡的陰氣從丹田處分出,繞在指尖上。
“咦?”
就在這一道墨色的陰氣纏上指尖之時,紗幔中又傳出輕響,似是空谷滴清泉,又聽她道:“這呆子竟然修出了本命真氣,怎麼還會沒見過試煉石?誒,外面的那個,你不用刻下姓名了,走吧走吧。”
手指上玄氣斂沒,葉枯只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就讓走了?不知道這兩個人葫蘆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又到底靠不靠譜,可這帳中也不見什麼打鬥的痕跡,想來這一對溫存親暱的璧人也不會有殺了人再鳩佔鵲巢的興致。
“怎麼了?為什麼要我走?你們不是貼告示徵集人手嗎?”
那女聲答道:“哎呀呀呀呀,你就別問了,先出去吧。”
葉枯不置可否,又道:“還請問兩位,我們寧安的軍隊駐紮在何處?南城門那裡的告示上可是有軍方的鮮紅大印,你這裡敷衍,我自己找上門去投效就是。”
那女聲“嘿”了一下,“你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都說了讓你出去了,你出去後自然有人會來請你過去的,真是。”
聽聲音,這姑娘年紀該不大,說話間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葉枯忍下想要闖進去好好收拾她一頓的衝動,折身出了軍帳。
他這一出去,那早就埋伏在旁的一高一瘦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放光,各自都有些按捺不住,但都知道現在還不是出手地時候。待葉枯折了一道彎,離開了那些官兵的視線,兩人頓時跳了出來,一前一後地,斷了葉枯的前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