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手下留情。”
上官玄清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走出,拱手行了一禮,七顆星子齊齊隱沒,脫困而出的飛劍也不再襲向葉枯,劍勢一轉,眨眼間便又懸在了荀梅身邊。
“桑玄?”荀梅正欲出劍,見到來人時卻愣住了,她在停下身形的葉枯與正緩步走來的桑玄之間來來回回打量了幾次,這才依稀回過神來。
上官玄清半張臉上平靜無瀾,說道:“荀師姐若是想,也可以叫我一聲玄清。”
荀梅身後冰雪落盡,異象已止,周遭的翠綠之上都蒙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玄清,你們兩人是怎麼回事?葉枯是來峰上找你的?你們兩……”
“師姐,”上官玄清輕喚了一聲,打斷了荀梅的話,說道:“我不知他上小拇指峰來是找誰,只是想必他是沒什麼歹意,況且也沒有聽峰上哪位姐妹說被騷擾。”
葉枯聽她前半句話還心中慼慼,聽到後來就只點頭稱是了。
荀梅沉吟片刻,又上下打量了葉枯一陣,看的後者心中好不自在,這才說道:“玄清你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不會再攔,放他離去就是了。”
“那就多謝師姐了。”上官玄清說完,便欲與葉枯一道離開,卻被荀梅叫了過去。
葉枯心中疑惑,回頭正要細觀。
“鏗!”
天藍劍鞘不知何時已懸在了葉枯眼前,冰藍劍影之上寒氣凌冽,讓他的髮梢都結出了冰稜,顫巍巍的垂下,沁在臉上,點點滴滴的寒意潤入心口。
“我不看也不聽就是。”葉枯搖了搖頭,兀自邁步出了小拇指峰。
他盤坐在雲團之上,風拂白衣,發染落雪,飄飄欲仙,不多久,上官玄清便也從雲霧中行出,坐在葉枯身旁。
兩人一道乘雲回了東西兩院峰頂,雖然只一夜未歸,可到底是人都走完了,屋子空蕩蕩的,整座山峰似也失了以往的靈氣,一時間竟生出些陌生的感覺來。
“自從我搬入小拇指峰以來,總感覺心神難寧,也不知是為什麼。”兩人落在峰頂,並沒有急著再向哪裡走,上官玄清不看葉枯,只盯著山峰外的風景。
雲靄嫋嫋,祥雲漂浮,晨光照耀虛冥,在雲海上翻出片片金鱗,璀璨奪目,大氣堂皇。
是老套死板的仙家景緻,看在眼中已不覺有什麼稀奇,不過誰又能想到在這是一出粉飾的無可挑剔的太平呢?
葉枯還記得上一次兩人並肩站在這裡觀景,那時是夜晚,他們站的位置是在左邊半寸之處,夜裡太暗,星光無痕。
他說道:“星衍玄觀法並不注重克敵制勝,殺人的功夫倒是次要,可對於天機的窺探,偶然間的心血來潮,還是須重視一些的好。”
上官玄清點了點頭,似是察覺到了葉枯的目光,她又將頭偏過半寸,說道:“江荔那一巴掌,可是會直接把她妹妹的一條命都給扇沒了。”
葉枯嗯了一聲,不以為意。
“你不擔心她?”沒有等來意料中的追問,上官玄清這才轉過身來,單眼迎上葉枯的雙眸,有些疑惑。
葉枯故作驚訝的啊了一聲,問道:“哪個她?”
上官玄清莞爾一笑,只這笑的一半卻被染著星輝的髮絲遮住了,“所有的她。”
雲海中有巡守弟子乘大葉而行,葉枯瞥了他們一眼,漫步經心地說道:“江梨那頭白狐固然可人,但我還不至於為了她就與水中月死磕到底,舍了蒼霞乙木卷不要去救一頭白狐,蘇清清倒是可惜,她被江荔種下了道印,或許早就落到了水中月的手中也說不定,以她,或者說她們的性子,下場估計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你好狠的心,”上官玄清越聽,面容便愈發地冷,嘴角那一點笑意被徹底的抹平了,“想必那簪中的人影就是江梨了吧,江荔結下的因果,她又何其無辜,要受此折磨?”
葉枯忍下笑意,說道:“玄清你不知道,江荔這頭狐鬼信也只能信一半,你仔細想想,她十滴眼淚裡有幾滴是真,十句話裡又有幾句是假?”
他也不是想教育上官玄清什麼,這番話是半開玩笑似的。
上官玄清沒有多談這事兒的心思,她自是不會為了旁人而與葉枯起爭執。話說回來,其實江荔江梨蘇清清之輩命運如何,與她又有何干呢?
“如果有一日,我是說如果,我在上虞那邊身陷危機,你會救我嗎?”上官玄清沒由來的問道。
葉枯心中隱隱有所感,驀然一凜,正色道:“你要回上虞去了?”
上官玄清愣了一下,好奇道:“不該嗎?這是早晚的事,我的家就在那邊。”
葉枯這也覺得自己方才有些過了,還不允許人回家了不成,咳了咳嗓子,道:“怎麼會不該。你回了上虞,在古夏皇城中有你父皇母后還有那位老祖宗護著,哪裡還會遇到什麼危險?”
雖然不知道上官玄清半張臉因何而毀,可遍尋天底下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家的父母會嫌棄兒女的容貌,親情非但不會減少,反而更會比往常愛惜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