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赫被這個場面驚得目瞪口呆,沒等他緩過神來,履帶轉動發出的吱呀怪響便從頭頂傳來。他只覺視線一黑,先前被英軍戰車當頭碾過的情景原樣重現,所不同的是,這一次英軍騎兵跟上了進攻的節拍,他們的存在使得聯軍士兵們難以故技重施,把越過塹壕的英軍戰車消滅在孤立狀態下。
英軍戰車駛過戰壕,被遮擋的月光重新灑在戰壕裡。加拉赫連忙俯身檢視同伴的傷勢。列兵雙手緊捂著右側脖根,鮮血從指間汩汩地往外冒,身體在持續顫抖,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驚愕與不甘。
每個愛爾蘭傘兵身上都攜帶有雙份的野戰急救包,加拉赫用最快的速度取出止血米分和止血繃帶,挪開列兵的手,要說這傢伙也真夠倒黴的,在年代初的戰場上居然被冷兵器所傷,英軍騎兵的戰刀在他脖根和右肩位置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痕。就在加拉赫往上灑止血米分的時候,列兵突然停止了顫抖,目光失去了最後的活力,變得空洞無神。
加拉赫沒有哭泣,沒有尖叫,沒有咆哮,他默默抬起頭,英軍騎兵正接二連三的越過戰壕。在騎兵刀的威懾下,這一段的聯軍士兵已經被死死壓制在了戰壕裡。
陣地守不住了麼?
加拉赫剛在心裡發出這樣的哀嘆,耳邊就有人用鏗鏘有力的聲音狠狠鞭笞了他的懦弱。
“除擲彈兵外,所有人刺刀準備!”
這是德國軍隊的作戰口令,字詞的發音跟愛爾蘭蓋爾語有幾分相似,大多數愛爾蘭士兵應該都能聽懂。片刻過後,加拉赫聽到相同含義的愛爾蘭語,看到同屬一個傘兵戰鬥組的步槍手們紛紛拔出刺刀裝上步槍,看到接替輕機槍手的二等兵跪蹲在地,在給輕機槍換裝彈匣,看到賴利下士斜倚著塹壕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戰壕外面的情勢。
在被英軍騎兵和戰車壓制的時刻,每個人都在準備反擊,加拉赫更加對自己剛才的求全想法感到羞恥。槍榴彈採用的是觸發引信,能夠攻擊射程內的任意目標,所以,他沒有卸下槍榴彈發射筒換裝刺刀,而是準備給當面之敵狠狠一擊。
少頃,開火的口令聲在緊挨著的德軍部隊那邊響起。德軍士兵們紛紛端著裝上了刺刀的步槍向前射擊,防禦火力如同受壓的彈簧般驟然發力。在各種叫喊、疾呼聲中,眾多將士毅然起身,努力阻擋英軍的跟進部隊;擲彈兵們紛紛朝英軍戰車投出磁性反坦克手雷和燃燒彈。
加拉赫握緊手裡的步槍,等待著賴利下士的號令,然而下一秒,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沉悶的發動機轟鳴聲掩蓋住了一切聲響。
有了之前兩次被碾壓的經歷,加拉赫知道,一輛英軍戰車就在面前,如果沒人能夠阻擋住它,再有最多半分鐘,它就要從這條塹壕上開過去了。
想到剛剛消失在眼前的鮮活生命,加拉赫猛然起身,槍口正好對準了英軍戰車。
這是一輛維克斯kii,它後面沒多少騎兵,但數量可觀的“維克斯”、“基欽納”正越過那些被擊毀的戰車殘骸隆隆駛來,而聯軍的炮火這時已明顯減弱了很多。
防線守不住了!
加拉赫心中哀鳴,瞄準射擊的動作沒有任何的遲疑。射出的槍榴彈準確擊中了十數米外的英軍戰車,車體正面是它裝甲最厚的部位,但厚度也不過毫米,根本擋不住一枚反裝甲槍榴彈的攻擊。受損的戰車繼續向前移動,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在距離塹壕五六米的地方完全停了下來。
車上的武器沒再開火,也沒有乘員棄車逃生,是怕出來被打成篩子,還是已經悉數斃命?加拉赫有這樣的疑惑,卻沒時間思考太多,他低頭裝填槍榴彈,沒注意二等兵哈特跌跌撞撞來到身旁。
“下士陣亡!”哈特哭喪著臉說,“是被英國騎兵砍死的!”
加拉赫大吃一驚,這意味著他極不願意看到的情況發生了。雖然他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眼下的戰場形勢複雜至極。聯軍也許能在一場苦戰之後守住陣地,也許馬上就面臨著一場災難般的大潰敗。
沒等加拉赫開口,哈特又說:“北側的陣地似乎已經被徹底攻破了!”
放眼望去,北側陣地槍彈焰光衰微,聯軍在那裡的抵抗看來已經大為減弱。
塹壕中很快出現了從北側陣地撤下來的聯軍士兵,他們不但一個個灰頭土臉,士氣低迷,還帶來了讓人沮喪的訊息——他們腹背受敵,被英國人夾著打,所以短短几分鐘就丟掉了大片陣地;英國騎兵摸黑衝進了聯軍的野戰炮兵陣地,大多數火炮都被破壞,唯一的生路就是趕緊撤退,撤到灘頭陣地去,依靠艦炮支援守住陣地,捱到天亮再在空軍的掩護下伺機反擊——194123128oo+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