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沒事兒,我先掛了。”
杜小妹飛快說了句後聲音消失,鄭建國便將電話放到了電話機上,正要摸通訊錄便感覺到有些悶熱,接著抬頭看向旁邊牆上的掛機空調,發現出風口雖然開著,可上面嶄新的紅絲帶耷拉著,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當即摸起遙控按了兩下,結果依舊沒有反應,才醒悟到出了什麼事兒:“壞了?”
空調是新安裝的天鵝牌空調,這也是鄭建國沒想到它會壞的原因,飛快起身到了門口叫來宋超英去找人,末了又吩咐道:“你看下行程安排,過兩天我要回老家探親,可能需要三五天。”
“那您可以用考察調研的名義去啊。”
宋超英想也沒想的說了,鄭建國不禁露出了個笑,他當然知道這是人家的好意,也是這會兒同事們的回家方式,打著名義還就把家回了,更能彰顯錦衣歸鄉的虛榮心,也方便地方上接待什麼的。
可那樣鄭富貴的位置就尷尬了,爺倆級別相差太大也就罷了,而且還是一個系統裡面的上下級,負責安排的也會感到棘手,同時他也看不上這些。
於是,鄭建國開口道:“都是家裡人,別給地方上添麻煩了。”
宋超英的眼神朝著辦公桌上相框飄了下,經過這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知道了相框裡的三個女人孩子和這位的關係,現在說要和家裡人回去探親,那麼極大可能是帶著幾位回去,這可不方便地方上接待,於是飛快開口道:“好的,我這就去看下行程。”
錦衣而歸是所有人的夢想,區別只在於曾經的和還未實現的,而鄭建國自打回了次齊省醫科大學,也就是曾經的齊省醫學院,便在面對著物是人非的招待形式時,徹底對錦衣而歸的事兒感到了厭倦,所以兩年時間只回過一次家,給爺爺奶奶掃墓。
當然,這也和原來的家被拆了有關,如果還在的話,鄭建國倒是頗有幾分興致去轉轉,特別是這種要帶著老婆們孩子們回去的時候,更會有教育意義。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鄭建國都會想起在俱樂部裡那個房間,裡面佈局什麼一如記憶中的家,雖然明知不是卻頗有幾分親切感。
只不過現在說啥都晚了,鄭建國即便現在能重建出來,卻只會比俱樂部裡更加令人生疏,這次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兒,老孃竟然也不好意思說?
回到桌子旁,鄭建國便給鄭富貴打了過去,自打爺倆之前那次在機場候機廳裡就工作態度溝透過,有些話就不用遮掩了:“俺姥爺那邊出什麼事兒了?”
“這不都馬上八月了麼——”
電話裡的鄭富貴語氣有些無力,只是說的第一句話讓鄭建國摸不著頭腦,好在鄭富貴也沒吊他的胃口,聲音很快恢復正常:“今年的大棚菜開始育種了,你大舅要去蘇維埃,你大妗子不願意,拉著你二妗子準備合夥買輛大車運菜賣,只是沒有油本還想跟著車隊走,你姥爺知道後把她們罵了一頓,你大妗子氣不過就喝了敵敵畏,這幸虧被人發現的及時,現在是搶救過來了。”
一哭二鬧三喝藥嗎?
鄭建國心中泛起了陣膩歪,他之前不害怕有人會自己買車運大棚菜,就在於現在雖然放開了價格管制實行雙軌制,機動車使用的汽油柴油卻不包含在內,這塊依舊是按照計劃指標在統籌。
現在有錢的人不少,萬元戶都已經不算新聞了,十幾萬的車雖然依舊足夠貴,可大舅小舅家這兩年著實賺了大幾萬,一家也許買不起車,兩家合夥就肯定沒什麼問題。
重點是油不好搞,路上也沒加油站,而這點也是鄭建國會選擇楊鋼建議的原因,把運輸過程部分整體打包交給運輸連負責,他們可不缺油料的指標,只缺錢。
而現在大妗子自己想單幹不說,還想著要蹭連隊的油料,很可能還要跟著運輸連的車隊走,被姥爺罵了也不奇怪,白眼狼嘛,誰遇上都會這麼罵的。
上輩子沒看出來大妗子這麼白眼狼的啊?
鄭建國心中也跟著罵了句,只是礙於老爹在對面,這話還不能說重了,先前老孃那麼個小心態度,自己就不能再讓兩位老人為難,當即開口道:“人沒事兒就好,俺姥爺也真會給自己找氣生,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
“你大妗子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你大舅又當不了她的家,這個事兒就不用你管了,看你姥爺那邊怎麼處理就是。”
鄭富貴打斷了他的聲音,鄭建國就把先前杜小妹來的電話說了,鄭富貴語氣卻是一變:“你回來幹啥,讓孩子們和奧黛麗她們回來轉轉就行,你來一趟動靜那麼大,這個事兒我和你娘說,你就不用問了。”
“那行,不過還是我和娘說好了,就說沒時間——”
鄭建國心說大舅管不了大妗子,老爹也同樣拿不住老孃,於是又聊了幾句家裡的事兒正要結束通話,鄭富貴的聲音傳來:“你還記得過年時,讓我找人在咱們家門口守著嗎?”
“噢,當然記得,真有人上門嗎?”
鄭建國瞬間來了精神,當時他也就是被害妄想症發作了下,現在看來顯然還有後續,不想電話裡鄭富貴聲音有些低沉道:“後來回國我才聽說,當天抓了個人,不過不是到家裡找麻煩的,說是迷路了走過去的——”
聽到這裡的鄭建國頓時笑了,大年三十晚上全家吃團圓飯的時候,跑去府前路衚衕裡還迷了路,這對普通人來說都是空口白牙的扯淡。
果然隨著他這個念頭,鄭富貴聲音繼續傳來:“公安們便把人帶回了派出所,經過審訊交代是想去偷東西,就判了六個月勞教,不過前兩天快出來的時候,和人起衝突被打斷了條腿,家屬跑來說是咱們指使的。”
“他算個什麼東西,打斷他的腿還要咱們指示?”
鄭建國面現哂笑的說了句,被害妄想症瞬間發作,接著開口道:“我懷疑他們家有什麼目的來抹黑我,你要讓公安部門調查清楚這點,並且及時向社會公佈結果——”
鄭建國話音未落,半掩著的門口宋超英出現,只是在看清他手裡的電話便將門帶上,鄭建國也就繼續對著話筒道:“這裡面你不要對公安做什麼暗示,強調讓他們公平公正的調查,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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