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最為偏僻的位置·尼莫點,深夜的海風徐徐吹著,一望無垠的黑色海洋,透露著可怕的壓抑氛圍,彷彿在海平面之下蟄伏著一頭擇人而噬的深海巨獸。
烏雲形成漆黑的天幕,覆蓋至視野的邊緣,一座又一座驚人的陣法,早已在百里外佈置妥善,海域的中心區域,正設有一座青光外放,如蓮漂浮的祭壇。
祭壇上,弦華神色凝重,他左手持軟細的辟邪白玉狼毫,沾著由古王精血和萬年鐵影礦研磨製成的墨料,在虛空肆意揮舞。
鐵鎖銀鉤般的字跡,倏地像滾燙的岩漿,深深烙印在無色的虛空,全以古文陣列,整齊劃一,具有神秘的妙蘊和美感,若隱若現的青色道紋流淌其間。
這位容貌溫和而俊美的年輕人,右手握著一把星寰拂塵,古典而雅美,輕輕揮動,就有無數班駁的星光雀躍復甦,彷彿活物般,朝著腳下的祭壇垂落,形成特殊的陣紋,以維護大陣的結構和基礎法則。
不遠處,三位妖王、飛仙御主都在旁觀。
“道友,這陣法,還需多久?”
連續等候了一週的越旻,朝飛仙御主詢問,這段時間以來,它一直待在這裡,卻看不透這陣法的來歷和作用,甚至就連完成度也無法判斷。
“瞧見那輪赤陽的雛形了沒?”
飛仙御主指著祭壇北側的一道赤紅虛影,那還是一顆不太圓、顯得有些褶皺的太陽投映。
“日月星辰,這還是第一層的架構,還差一兩天能完成。”
“等赤陽建造完畢,就是皓月,皓月之後,是北斗七星,共計九大星相。”
“此外,還需雕琢萬物,上至蒼穹、山川、湖海,下至凡塵、草木、金石,中間就是你我這些生靈。”
“過程沒這麼快.估摸還需要一兩個月。”
飛仙御主的語氣充滿一股毫不掩飾的敬重,像這樣的陣法,他知道真實的來歷,但還是頭一次見師伯佈陣,乃天衍一脈的最高絕學·造蒼天。
“你們看看就行了,不要嘗試去記憶、復刻,任何生靈,沒有天衍一脈的功法輔佐,再搭配特殊的材料,想要打造一模一樣的陣法,沒可能的,運氣稍差點,手段稍差點,還會招惹天譴。”
飛仙御主再度補充一句,有意無意地敲打著某位狡詐、貪婪的偷學者。
“害,道友,瞧你說的,我輩豈是行那等苟且之事的妖!”
聽出弦外之音的遙妄,附和地賠笑數聲,一副憨厚的神態,實則心底都暗暗叫苦了。
它和越旻兩兄弟,在這裡守了一週多,它聚精會神地記錄每一個細節,都隱隱頭疼,總有一段記憶,詭異的消失,彷彿存在不屬於它一樣。
越是這樣,它越想嘗試,結果折騰七天七夜,還是白費功夫,就連佈陣的最初步驟是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話又說回來,道友,方便給我們講講這座陣法的原理麼?若涉及宗門隱秘,那就算了。”
越旻也在這個時候追問,它問這些不是窺伺什麼,主要是擔心到時姜漠入陣,發生了意外,它還一頭霧水,無法施以援手。
“飛仙教天衍一脈的至高絕學,造蒼天,就是這座陣法的名字。”
“在遙遠的年代以前,天衍道君有兩大絕學,一是見天意,二是造蒼天,前者能學者,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位,是那位老前輩特殊體質所誕生的一種天賦神通,能與上蒼萬靈對話,直取世間萬般天機,如行走在花園採花折枝一樣輕鬆。”
“而後者是天衍道君晚年,臻至無瑕之境,而創造出來的一門陣法,原理大概就是仿造一個與現實世界高度相似,甚至相同的世界,以容納天意下凡,寄存其間,被施術者短暫窺視,挪用,封印等等。”
“天意挪用?封印?這都是些什麼。”
越旻聽得微微愣住,沒想到人族竟有如此干擾天意的手段。
“打個簡單的比方,世間的各地,都有不同的雨災、旱災,對不對?”
飛仙御主對‘造蒼天’還算有一定的理解,便作出一個大致的解釋:
“是天意決定了哪個地方,該旱,或者該洪水,但我們也可以利用陣法,操控天意,把旱災的地方,變成水災,把水災的地方,變成旱災。”
“為一己之慾,罔顧世間蒼生命運的既定規律,即為挪用。”
“又譬如,某一個和我們敵對的宗門,在這個時代,發掘了前所未有的大型靈脈,這是天意的賜許,我們同樣可以透過‘造蒼天’,把這有利的事實,嫁接到我們飛仙教的身上,以及把本該是我們的災難,轉移到別的教派身上,這都是‘天意挪用’能做到的部分分類。”
隨著飛仙御主的介紹,遙妄、越旻、越厲,都是面色平靜如止水,實則心底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飛仙教竟有此手段?!
怪不得能夠興盛五千多年,而不曾衰落,持續屹立在人族諸多秘境的頂峰。
飛仙御主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知道這些妖王此刻在想些什麼,但也懶得去解釋說明,而是接著道:
“另一作用,就是封印了,封印天意對世界的感知。”
“你們也知道所謂的殺生,只要達到一定龐大的數量,就會形成業力纏身,從而遭受天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