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徐州信使的擔心都是多餘的,虎賁軍將士和青州軍完全不同,他們紀律嚴明,對曹操的命令唯命是從,絕對不會做出違背君命的事情,所以,當他們將徐州信使護送到徐州城附近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只留下那個還如夢初醒的徐州信使待在原地,遲遲不敢相信,這種好事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畢竟,從虎口中撿回一條命不說,還平白得到一堆的金銀珠寶,足夠他一家人吃穿不愁,過上富人的生活了。
徐州信使將曹操賞賜給他的金銀珠寶藏好後,才回到徐州城,眾人也驚訝於這個信使居然能完好無損地回到徐州城來,以傳言中曹操兇殘的個性,給他送信無疑是九死一生,所以才沒人願意去。
要不是這個信使在官場上無親無故,毫無背景,也不會挑他做這種危險的事了,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他沒有靠山。
但傻人有傻福,這一趟去為劉備送信,不僅能活著回來,還平白得了一堆的金銀珠寶,信使暗中慶幸祖上顯靈,保佑他這個小人物逃過一劫,還因禍得福,發了一筆橫財,等這件事一過,他將金銀珠寶變賣掉,就帶著家人遠走高飛,離開這是非之地,去個太平的地方,買幾塊地,也過一過有錢人的生活。
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徐州信使來到陶謙面前,將曹操寫的信交給了他。
陶謙拿著信,雙手顫顫巍巍的抖個不停,夜晚的燭光下,他老眼昏花,居然連上面寫什麼都看不清了。
只見陶謙拿著信對劉備說道:“玄德公,你代老夫看看這曹操在信上說了些什麼,老夫老眼昏花,連信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聽完陶謙說的話,劉備接過他手中的信,然後看了起來。
乘著劉備看信的間隙,陳登給父親使了個眼色,示意陶謙已命不久矣了。
陳珪點了點頭,任誰也看得出,這段時間陶謙衰老得太快了,過去他雖然也有些眼花
耳背的跡象,但絕沒有這麼嚴重,走路雖慢,卻也不需要人扶著,如今他卻連走路說話都變得十分艱難,飯也吃不下,只能喝點米粥,身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著,不管是不是學醫之人,也都猜得到,這老人已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一旁的糜竺也看出了陶謙的身體每況愈下,但不同於陳珪父子的暗中盤算,糜竺倒是對陶謙的身體很是擔憂,畢竟這麼些年來,這個已經年逾古稀的老人,對他有太多的恩情,不僅器重於他,也對糜竺信任不已,所以當陶謙身體漸漸不行後,糜竺表現出的更多是對陶謙身體的關心,還有對徐州將來的擔憂。
這時,劉備看完了曹操寫來的回信,只見他面露喜色,對陶謙說道:“陶謙公,曹操已經答應退兵了!”
劉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整個議事廳內傳出了歡呼雀躍之聲,眾人的神色,也從一開始的時候緊繃的神情,變成了歡快的表情,對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來說,曹操的大軍,就像一把懸掛在頭頂的鋼刀,他們一天不退,眾人的心也就一天懸著,如今突然聽到劉備說,曹操終於答應肯退兵了,如何不鬆了一口氣,開心地歡呼起來?
陶謙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憔悴蒼白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沉重的病痛和莫大的壓力,早已將他折磨得苦不堪言,大家已經越來越難在他的臉上看到笑容,唯獨這次劉備來到徐州城後,陶謙才久違的露出開心的表情。
陶謙笑道:“太好了,天不亡我徐州,曹操這次退兵,多虧了玄德公的功勞,要不是看在玄德公的面上,說不定現在曹操就已經發兵進攻了。”
劉備聽到陶謙的讚許,非但沒有感到驕傲自滿,反而緊張了起來,因為在這個徐州城,他不過是個外來人,無親無故,即便陶謙如何器重他,他也缺乏足夠的底氣站在這些本地豪族出身的臣下面前,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只有保持謙卑低調的態度,才能
免於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就是劉備的立身之道。
只見劉備慌忙說道:“陶謙公言重了,這次之所以能夠讓曹操退兵,沛相和元龍的計謀才是功不可沒,在下只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不足掛齒!”
陶謙恍然大悟道:“對了,對了,差點忘了,這是陳漢瑜想出來的計謀,老夫真是糊塗!”
陳珪父子一前一後站了出來,只見陳珪站在前拱手,而陳登則微微躬著身,站在父親的身後。
陳珪說道:“主公,要不是曹操看在玄德公的面子上願意退兵,即便老夫想破頭,也無計可施,所以,這勸退曹軍的功勞,還是非玄德公莫屬!”
劉備正想拒絕,陳登卻站出來說道:“玄德公,正所謂卻之卻之為不恭,玄德公既有功于徐州,受之又何妨?更何況,曹操雖答應退兵,但真假難辨,我們在這裡相互謙讓的時候,說不定曹軍已經悄悄靠近徐州城了。”
陳登一語驚醒眾人,陶謙剛放鬆的心情,一下又緊繃了起來,他用略帶發顫的聲音說道:“你,你說什麼?曹操竟會言而無信,偷襲徐州城嗎?”
陳登不以為然道:“兵者,詭道也,兩軍交戰,無所不用其極,戰場上只有勝敗,沒有道義,更何況曹軍之前在徐州做出如此慘絕人寰,傷天害理之事,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經陳登一提醒,眾人才清醒了過來,覺得他說的不錯,他們確實高興的太早了。
這時,曹豹問道:“可之前不是你們說的,只要一封信就能勸退曹操嗎?怎麼這會曹操說要退軍,你們反倒不相信了呢?”
陶謙也說道:“是呀,老夫雖然有些糊塗了,但還是記得漢瑜曾說,只要玄德公肯寫信給曹操,他就必會退兵,可如今怎麼又改口了呢?”
陳登說道:“這得要問問那位送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