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荀攸、荀彧兩叔侄的出現,成為了家族的希望,而他們投效的曹操,則成為了家族的保護神,他們之間的命運,就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聯絡在了一起,曹操強大,則潁川荀氏也隨之壯大,曹操滅亡,則荀氏也危如累卵,所以,荀彧和荀攸,不論是為了自己的理想,還是家族的榮辱,都要竭盡全力輔佐曹操。
所以才會有荀彧不遺餘力地推舉潁川名士投效曹操,才會有荀彧被曹操猜忌留在兗州,不能隨軍出征後,荀攸卻還盡心竭力為曹操出謀劃策,這就是他們堅信曹操是一個可以託付個人性命和才華,乃至整個家族興衰的明主。即便他一時被矇蔽,也遲早會覺醒,所以他們的內心才從未發生過動搖,一直堅定地支援著曹操。
如今,身為曹操倚重的謀士,在徐州這個古往今來,兵家必爭之地的戰場上,荀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個壓力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威脅。
從表面上來看,曹軍擁有數量龐大的軍隊,深入徐州境內可謂勢如破竹,攻破徐州城也只是早晚的事,在這樣優勢的兵力之下,似乎並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事情,但這只是一般人的眼光所看到的表象,而在荀攸這樣滿腹韜略的才士眼中,這表象之下,是處處可見的危險,如今的曹軍,雖有數十萬的兵力,但隨時都有被四面而來的敵人包圍的危險,而且,最致命的威脅,在於他們身後的兗州,一旦兗州有失,即便他們的兵力再多,也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這是因為維繫這隻大軍生命的,正是他們身後的兗州,一旦兗州遇到危險,那麼支撐這隻大軍的供給,就將受到影響,乃至斷絕,這樣一來,這隻龐大的軍隊,很快就會陷入絕境之中,他們空有數量龐大的軍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潰滅,這就是曹軍如今所面臨的威脅。
可是自始至終,荀攸都沒辦法將這個威脅消除,因為曹軍滯留在徐州境內的這段時間,並沒有如預期那樣,直下徐州城,迅速結束戰事,而是發生了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慘劇,青州軍在叛變之後,縱容士兵在徐州
境內四處燒殺搶掠,甚至發墓掘屍,只為取走墓中的陪葬品。
一時之間,整個徐州成為人間煉獄,無數百姓死於戰火之中,曹操的名聲也一落千丈,成為萬夫所指的罪人。
身在兗州籌集軍糧的荀彧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也無比震驚,連夜寫信給荀攸詢問事情的原由。
當時的荀攸身在後方的兗州軍中,所以並沒有被青州軍監禁,但他對於軍中發生的這場鉅變也無可奈何,因為這時的青州軍,將原本曹操的親信大將們監禁了起來,能為他們辦事的人一個也沒有,即便是荀攸也無計可施。
幸好後來曹操清醒了過來,與眾人一起,平定了這場兵變。
而這時,時間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了。
不僅援助徐州的軍隊到達了,各地的諸侯們也蠢蠢欲動,觀望著徐州形式,一旦曹軍再遇到什麼意外,他們就會伺機而動,成為圍攻曹軍的一員。
現在的曹軍,就像一隻身處在狼群內的巨獸,雖然很是兇猛,可只要一受傷,周圍的狼群們就會瘋狂地撲上來,撕咬這隻受傷的巨獸。
荀攸心中焦慮之下,除了與郭嘉談論這個隱患之外便無人可以相談了,因為在曹軍之中,能和他談論這種事情的人,也只有同樣才智卓絕,且同為潁川才士的郭嘉了,其他的人,就算把荀攸顧慮的事情說出來,也談論不出一個結果出來,只有像郭嘉這樣才智絕倫的謀士,才有可能想出辦法來。
只是這時候的郭嘉,在軍議上就開始一個人思索事情,直到現在還沒有想好。
雖然荀攸不清楚他到底想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郭嘉所想的事情,一定跟如今曹軍的形勢有關,尤其是大戰前夕,郭嘉沒有發表任何關於進攻徐州城的意見,由此可見,他所料之事,一定是和曹軍所面臨的威脅有關。
荀攸就這麼靜靜等待著,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時辰。
“公達,你怎麼在這裡?”
就在荀攸等得都快睡著之際,郭嘉的聲音突然驚醒了他。
荀攸揉了揉眼睛,發覺站在面前叫他的人正是郭嘉。
荀攸驚訝道:“奉孝,你終於想好了?”
郭嘉見到荀攸沒來由的突然問他這些,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他很快就明白荀攸問的是什麼了,畢竟英雄所見略同,這個荀攸才智並不在他之下,對於自己考慮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想到的。
於是郭嘉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嗯,我已經有頭緒了。”
荀攸聽聞,急忙問道:“究竟是什麼頭緒,說來聽聽?”
只見郭嘉神秘地在荀攸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麼。
荀攸聽後臉色大變,他看著郭嘉,一臉的不可思議,問道:“此話當真?”
郭嘉點了點頭。
得到郭嘉的確認之後,荀攸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了起來,要不是他聽到的事情太震撼了,以荀攸沉著冷靜的個性,是不會嚇成這樣的。
荀攸額頭上的汗珠都流下來了,他不安地問道:“那麼這件事主公知道嗎?”
郭嘉又點了點頭。
荀攸更加吃驚地說道:“既然主公知道,那他怎麼還能如此氣定神閒,像是沒事發生的人一樣,和我們談笑自若?”
郭嘉微笑道:“這就是主公的氣度了,他如果沉不住氣,讓大家都驚慌起來,那接下來的事情才更加麻煩,正是因為主公的沉著冷靜,讓大家都沒發覺有事發生,所以才能專心地進行攻打徐州城的事情。”
荀攸有些懊惱地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打什麼徐州城?如果奉孝你得到的訊息屬實,那不久之後我們就將大禍臨頭了!”
見荀攸急成這樣,郭嘉立即豎起食指放在嘴邊,說道:“噓,公達,此事事關生死存亡,萬萬不可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