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獸人瞅了瞅眼前不知名的扁平東西、長條東西以及原形東西,露出一臉鄙夷的神情。他轉過頭瞅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三樣東西,用嘴啄了一口桌面上的紙,一會兒又叼起桌面上的筆,自娛自樂著。
小女孩抬頭看了一眼夙白闕,低眸將筆微微收緊。這一小小的動作卻讓夙白闕十分的高興,心裡的那股勁更大了。
他一隻手繞過小女孩的背部,撐在案几上,另一隻手握住小女孩的手在硯臺中蘸了蘸,在沿上蹭掉多餘的墨,慢慢挪到紙中間,在紙中間一筆一畫地寫著,風輕輕地從門外吹進來,將硯臺裡的墨香吹開,淡淡的墨香味散在屋中,夙白闕的白衣錦袍微微翻動,小女孩長長的髮絲在空中飛舞。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他忽地憶起曾幾何時,有個女孩也這樣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寫字、畫畫,盡興時,她回過頭來對著他溫柔地笑,長長的睫毛,凝脂的肌膚,勾起的嘴角,以及映在她瞳孔裡的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沐春風;他逗弄於她時,她鼓起腮幫子,嘟起嘴巴轉過頭來對著他假裝生氣,這一幕幕就像發生在昨天,又似久的已經算不清日子了。
夙白闕看著小女孩,毛筆在紙上久久地停滯,他回過神來,低頭一看,“仁”字的最後一橫在紙上已經暈染開來,在最後的回筆處已經頓出了一個大圓。他急急忙忙地收筆,情緒有些低落道:“這個字寫得不好,我們再寫一遍。”
夙白闕的筆剛從硯臺挪到紙上,一滴濃墨便滴了下來,在紙上暈開來。夙白闕仔細看了看筆尖,沒有蘸很多墨。緊接著,一滴、兩滴、三滴像下雨般雨點開始密集並且大了起來。夙白闕抬頭一看,一個碩大的烏漆嘛黑的鳥頭出現在眼前,差點以為是住在九丘東北角上的黑烏鴉。
他轉而向半獸人的座位上看去,硯臺裡的墨已經全灑在了地上,座位周邊區域全被殃及,滿地狼藉。而罪魁禍首現在正一臉無辜地在他面前嘚瑟,嘴裡還叼著一隻毛筆,像是在故意挑釁他一樣,歪著腦袋在他的紙上亂塗亂寫。
這時候的夙白闕心裡已經要開始罵娘了。
半獸人歪著腦袋,甩了甩他的大腦瓜子,夙白闕和小女孩猝不及防地被濺了一臉,他轉過頭去望向小女孩,只見她素淨的白衣和臉上都被濺上了密密麻麻的黑點,當然自己也不例外。
夙白闕火冒三丈,掄起半獸人就往外丟去。
半獸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慢慢地爬起來,再次甩了甩被砸昏的腦袋,眼睛不經意間瞟到自己在地上留下的黑黑的一團墨水勾勒的自己的輪廓,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他重新趴回地上,用嘴叼著筆蘸了蘸地上殘餘的墨汁,在平地上畫了起來。
畫著畫著,突然筆桿碰到了一個障礙物,他抬起頭來,往上看去,原來是那天盪鞦韆的黃衣女子。
白薇看了看半獸人,露出一臉複雜的神色,她欲蹲下身去理理他頭上被墨汁黏住的羽毛,剛剛要碰到的時候,感受到夙白闕投向這裡的目光,她立刻縮回了手,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慢慢走過半獸人,搖了搖頭道:“可憐,可恨。”
她朝樓閣走去,看到夙白闕正在用自己的衣袖細心地擦拭著小女孩的臉頰,有意無意道:“有些人啊就是心狠,就是重色!”
夙白闕慢慢地起身,他知曉白薇罵的是他,但他也不怒,“我知道有些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我不生氣。”
這時木老爺子不開心了,裝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道:“我說啊,白闕,老夫的胃裡現在是天翻地覆,滿肚子墨水,我感覺到我的鬍鬚開始枯黃,筋骨開始疏鬆……你們再如此折騰,老夫可要生氣了。”
“木老爺子說的是,我這就去給您洗胃去,不如崑崙山腳下的瓊漿玉液怎麼樣?”
木老爺子一聽這下可精神了,話音都變了,連連道:“好好,不過要加倍。”
白薇冷言道:“我這崑崙山的湖水可要給你舀幹了。”
夙白闕道:“怎麼會呢?凰女大人真是說笑了。凰女大人近來可無事?”
白薇一聽這語氣不對,立馬轉身欲走,她知道夙白闕這一副舔狗的姿態,定是又要使喚她去做事了。
不過她還是慢了一步,夙白闕已經脫口而出:“凰女大人出來也久了,是不是要回家探探親。”白薇正欲拒絕,夙白闕趕緊搶先一步道:“那就拜託凰女大人去崑崙山取一些瓊漿玉液來,夙白闕在此謝過!”
“不去!”白薇怒道,轉眼化為一隻火鳳飛向天空。
夙白闕長嘆一口氣,轉而盯著外面的半獸人,看他在地面上隨手塗鴉,他默默地走了過去,欲大聲斥責一頓,卻被他在地上依葫蘆畫瓢寫的仁字把心中窩著的一團火給瞬間澆滅了。
他看了看半獸人,心裡道:這小子,悟性還不錯,不過有個地方得改改,就是這用嘴寫字不怎麼雅觀,不過是什麼原因使得他進化成這個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