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使者又驚又喜道:“原來是小先生,快停車!”
還沒等馬車停穩。村寶就掀開車簾跳了下來,後面還跟著兩名隨從。他快步迎上前去行禮道:“小先生,您怎會出現在這裡?突然攔住我的車,有什麼要事嗎?”
寶玉點頭道:“當然有事,城主大人求我的事。”
村寶上前一步道:“您已經追查到線索了嗎?”
寶玉點了點頭:“不僅查清楚了。而且事情已經辦完了。”
村寶壓低聲音道:“人在哪裡呢?”
寶玉:“就在離此不遠的山中,你隨我來吧。”
村寶想了想。命車馬和隨從都留在原地等待,自己一個人跟隨寶玉進入山野。隨從提醒他道:“使者大人,城主有吩咐,您要快馬兼程趕往國都,路上不得耽誤。”
村寶板著臉道:“事情有變故,你們就在這等著。等我回來後,恐怕還要回城一趟才能繼續出發了。”說完話便隨寶玉走了,而蹲在路邊的小天也晃著尾巴跟在兩人後面。
這段路很不好走,但村寶畢竟也是一位高手,攀援穿行並無大礙。寶玉一邊走一邊向村寶介紹了今天發生的事情,重點是解釋“流寇”的真相——林燕與農能等人是什麼關係,兩年前和三年前的血案又是怎麼回事,林燕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何在?
村寶是越聽越震驚,到後來聽說竟是傳說中的高人、赤望丘星煞從天而降斬殺了林燕,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等寶玉將大概的情況都講完了,他們也走到地方了。夕陽下,林燕的屍身仍躺在原處。村寶走上前去習揀起了落在地上的武器,又附下去身檢驗了一番,確定這位兵師大人早已死透了。
他站起身來又問道:“小先生,林燕藏身的洞府在何處、洞府中又收存了哪些寶物,您能帶我去看看嗎?”話音剛落又突然改口道,“此刻天色已晚,若有些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先回去,待返回城廓稟報城主之後,再帶人來處置。”
寶玉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洞府在哪裡,麻煩你回去通知鴻元城主,可以命工師大帶人來搜尋,找到那些東西之後再交由倉師收存吧。”
村寶驚訝道:“您竟然沒有找到那處洞府?”
寶玉反問:“我只是來追殺林燕的,找洞府幹嘛?遇到林燕就是今天午後的事,隨後我就離開這裡去大路上等著了。我聽鴻元城主提過,知道你今天要出城趕往國都,於是就在半路上等你。……你先別去國都了,回去將此事稟報鴻元城主吧。”
村寶點頭道:“這些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將這裡的情況稟報城主。您是和我一起回飛虹城呢,還是留在此地等訊息?”
寶玉又搖頭道:“既然回話已託你送去,我就沒必要再回飛虹城了,也沒必要留在這裡,接下來該怎麼辦,就是飛虹城自己的事情了。……村寶隊長保重,下次遇到靈寶壯士,請幫我問一聲好,這就告辭了!”
說完話他向村寶行了一禮,便帶著小天離開了此地,卻沒有從原路返回,而是徑直穿行山野而去。村寶回禮之後抬起頭來,看見的只是寶玉消失於山林邊緣的背影,他的神情有些錯愕、有些不解,同時也充滿崇敬與佩服。
林燕定然身懷重寶,尤其是對於修士而言,那應是在別的地方很難得到的東西,鴻元城主想必心裡也很清楚。假如寶玉追上林燕並拿下此人,林燕所擁有的寶物理所當然就成了寶玉的戰利品,所以鴻元城主才會“請”他做這件事。
星耀斬殺林燕而去,並沒有管別的,假如寶玉拿走了洞府裡的東西,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可是寶玉甚至都沒有去搜尋那座洞府,此等胸襟氣度與高人風範,亦不讓名震巴原的星煞,也令村寶崇敬萬分啊!
其實寶玉對那座洞府以及洞府中的東西倒是有一點好奇,但並沒有特意去搜尋的興趣,更沒有半點想據為己有的念頭。一方面他不需要,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私吞那些贓物不能令人心安。若心不安,談何修煉,寶物對於寶玉又有何用?
寶玉沒興趣,可是村寶有興趣啊!此地已沒有別人,村寶便在附近搜尋起來。他倒是沒想要私吞寶物,只是非常好奇,想看看農能等人究竟搶來了什麼樣的東西,為此製造了一起又一起血案。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天黑前顯然難以趕回大路了,他打算就在山中過夜,趁著天還沒黑先搜尋一番,回去後也好詳細稟報,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就在天快黑的時候,村寶找到了地方。這個洞府的入口十分隱蔽,假如從山崖旁走過都不容易發現。引起村寶注意的,是洞府外的一座孤墳。這是一個孤伶伶的圓丘,壘砌著一圈石塊,上方已長滿了雜草,應該是當年那位老修士的墳塋。
村寶找到了洞府卻未能深入,因為入口內還有一個法陣守護。法陣雖簡單,卻不是他能化解的,就算以蠻力強行破去,也需要不短的時間。村寶便放棄了繼續探尋的打算,在此過了一夜,天明後下山。
隨行的御手和僕從都帶著乾糧,車馬還等在路旁,他們得到命令未敢離開。村寶坐上車馬,下令調頭返回了飛虹城。寶玉說的對,那座洞府應該讓城廓的工師大人來開啟,裡面的贓物應該交由倉師大人暫時收入廩倉、等候處置。
林燕已死,所有的內情也已查明,鴻元城主大大鬆了一口氣。星煞的意外出現,也令諸位城主甚感驚疑,但他再怎麼操心,也無法操心到赤望丘頭上,只得按寶玉的建議處置,接著又派村寶趕往國都,這回可以彙報詳細的案情了。
……
兩個月後,有一輛雙馬車駕沿大道從國都方向而來,到了岷水橋頭亦未減速。守橋軍士遠遠聽見鈴聲、望見車篷前插的紅節,便知那是國君的使者,讓開道路直接放車駕過橋。這輛進了飛虹城後放慢了速度,卻沒有停下,直奔城主府而去。
鴻元城主得知訊息有君使來到,已走出府門降階相迎,車中下來的是君使風正大人西嶺。鴻元城主滿面笑容道:
“我早知將有君使來到,卻不知是西嶺大人您!我們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面了,能與您在此地重逢,真乃鴻元之幸!。”
互相行禮之後,鴻元挽著手臂將西嶺請入府中。他們在國都時曾是舊識,但關係也似乎沒好到這種程度;而此時是他鄉遇故,就算熱情得過份一些,也不會受到怪罪。西嶺進府休息梳洗一番,再至廳中客套一番,鴻元便命僕從退下,廳中只剩下了這兩位大人。
鴻元城主的神情有些不安,方才的熱情多少也是為了掩飾心中的緊張,此刻西嶺大人不開口,他也不敢主動說話。西嶺身前的案上放著精美的琉璃杯,杯中的茶葉正緩緩舒展而開,恢復成嫩綠鮮活的樣子,茶水也變成了金黃的琥珀色。
西嶺似是很有興致的在欣賞杯中的茶,然後又抬眼看了看鴻元面前的杯子,那裡面卻只有一杯清水。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鴻元城主,我們是好久不見的老友,你這樣待客,是否有些太見外了?請我品如此妙飲,你自己卻只喝一杯水?”
若是普通人家,將最好的東西特意拿出來招待貴客,當然是隆重的禮數。可是城主大人接待君使,又以老友的身份私下談話,只端出來一杯茶給,自己卻坐在旁邊喝白水,這也顯得太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