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臉上勝利的笑容一閃而逝,旋即看向徐階,“怎麼樣,徐大人考慮得如何?”
“說說吧,嚴侍郎想要什麼?”徐階深吸了口氣,畢竟有求於人,態度雖仍舊不卑不亢,但言語上卻不得不略放緩和些。
“沒什麼,兌子而已。”
嚴世藩圖窮匕見,自袖中取出一份名單:“這是我嚴黨內部不識天數之輩,我已逐一註明,可以交給徐大人你代為處理。”
徐階聞言,眼角一跳,意有所指道:“看來,嚴侍郎是早有準備,料定了我會來!”
說完,正待伸手去接,卻見嚴世藩忽然半路抽回,揶揄道:“我的誠意在這,卻是不知徐大人誠意何在?”
“呂需,取筆墨來。”徐階衝身邊人吩咐了一句。
“恩師......”呂需有些欲言又止。
嚴黨勢大,推出一二棋子無關痛癢,可自己這一派,威勢本就遠不及嚴黨,即便是兌子,也絕非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毋須多言。”
徐階抬手打斷,“快些去置辦吧。”
聞言,呂需咬了咬牙,只得退下。
嚴世藩視線先是在呂需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就看向徐階,饒有興致道:“徐大人果真是魄力十足,為你鞍前馬後多時的人,說棄也就棄了。”
話雖如此,心下卻是下意識將徐階的威脅性提高了數個等級。
如此鷹視狼顧,行事果決之輩,日後還是多多小心為上。
可惜,當初忙於鬥倒李默那老匹夫,卻是忘了乘勝追擊,不期竟被這徐階撿了便宜,聚攏了原本屬於李默的散兵遊勇,自此徹底成了氣候。
徐階自然聽出了嚴世藩話語裡的譏諷,眉毛抖了抖,反問道:“嚴侍郎不也如此麼?”
聞言,嚴世藩輕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言語。
二人心知肚明,無論是嚴黨,還是徐黨,吃裡扒外,不聽話的人都很多。
平時不處理,那是尋不到機會。
可這一次,機會來了,便是淨化自身派系的絕佳機會。
“這四水本該歸堂,奈何一口大缸天降,把這四水牢牢截住,成了死水。”
徐階提醒道:“要想這水流出來,就需要缸自己願意往外倒,可他不想往外倒,一門心思驅使缸裡的幾條大魚吞噬魚蝦。”
“我卻是不知,徐大人竟還有這份膽量。”
嚴世藩哈哈笑道:“難道徐大人還想砸缸不成?”
徐階沒有言語,恰巧呂需又在此時匆匆回來,當即命人鋪紙研墨,一挽袖,隨即落筆。
不過片刻時間,一份名單便已出爐。
嚴世藩伸手索要,徐階也不拒絕,直接遞了出去。
草草看了幾眼,嚴世藩心中大為滿意,臉上卻道:“徐大人還是再添幾個吧。”
徐階想了想,略略再添了幾個人的名字,看向嚴世藩道:“如此,嚴侍郎可還滿意?”
“滿意,十分滿意。”
說著,嚴世藩將早就備好的名單,也一併交了出去。
徐階閱完,暗道一聲虧了,只是此時卻不好反悔,敷衍地拱了拱,“既如此,那徐某就不多打攪了。”
“待嚴侍郎出獄,徐某必定略備薄酒相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