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聞言,嗤笑道:“你以為我大明朝冗員,是從我嚴世藩開始的嗎?哪一任朝廷不是這麼幹的?”
“我們總不能讓自己手底下的人罵娘吧,那誰還肯給咱們賣命呢?”
說著,嚴世藩也清楚一時片刻不能給歐陽子士灌輸太大,免得無法消化,只道:“總之,你須得牢記,咱們做官的,上面的人不能得罪,下面的人也不能得罪。“
“既要對上面負責,也要對下面負責。”
“請恕在下無法苟同。”歐陽子士再也聽不下去,豁然站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若是長此以往,只怕會給我大明朝造成天大的麻煩。”
即便是歐陽子士再無知,也清楚這冗員易結,裁撤難減。
若人人都學嚴世藩,這天下豈不就亂套了?
這偌大的大明朝,還能撐多少時日?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嚴世藩不以為然道:“左右不過是加長凳子,添添桌子的事兒。”
“總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們不能光看陛下的臉色行事,也得看看自己手底下人的臉色。”
歐陽子士只覺得胸中憋著一團熱火,“既然舅兄要往下看,那我請舅兄不妨再往下看看,看看咱們老百姓的負擔究竟有多重,歷朝歷代,有哪一個像是我大明這般,農民起義屢屢發生?”
“什麼農民起義,無非就是泥腿子造反罷了!”
歐陽子士當面反駁自己,嚴世藩心中很是不快,只是礙於嚴嵩一再交代,這才耐著性子說教:“造反有什麼要緊的,鎮壓了就是,泥腿子們不造反,咱們哪兒來的機會給手底下的人升官!”
歐陽子士只覺得自家舅兄實在是無藥可救,嘆息道:“舅兄,收手吧!再這麼下去,只怕我大明朝就要亡了!”
“你給我滾!!”
嚴世藩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掄起桌上的茶盞,直接朝著歐陽子士劈頭蓋臉砸去。
歐陽子士被潑了一身,神情落寞,抬袖擦了擦臉,“舅兄放心,我不會再踏進這個門了!”
“舅兄好自為之吧,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舅兄了。”
說完,歐陽子士當即快步離去,留下原地劇離喘息的嚴世藩,仍在噼裡啪啦地砸著各種東西。
聽到嚴世藩這裡的動靜,工部其他人俱是一副鵪鶉樣,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黴頭。
趙文華只得親自來,看著亂七八糟的侍郎工房,全然沒有一點從一品大員的架子,親自替嚴世藩拍著後背順氣:“東樓兄何必動怒,歐陽兄只是還年輕,等歷煉出來了,也就明白東樓兄的一番苦心了。”
“你也大可不必替他太過於操心......”
可惜,嚴世藩從來都不是聽勸的性子,誰來也不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替那個混蛋操心?笑話!”
“我嚴世藩就是去跳河,跳進京杭大運河,也絕不會再過問他歐陽子士的事情。”
“那就是個榆木疙瘩,被人玩死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