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一拍手,“那李默結黨營私,攻奸誣陷忠臣,阻攔錦衣衛調查執法,那你知是不知?”
“臣,亦有所耳聞。”嚴嵩乖乖回道。
“那你可曾上奏,與朕分說過?”嘉靖帝面色一厲,用略帶呵斥的口吻說道。
“臣,知罪。”嚴嵩掙扎著從座椅上滑下,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
“好了,既如此,那就罰俸三月。”
嘉靖帝用不容置疑的語氣發落了嚴嵩,旋即看向殿下的李默,緊接著說道:“原吏部尚書李默,跪聽旨意!”
嘉靖帝一邊說著,邊上黃錦連忙負責命人記錄:“吏部掌天下官員升遷,上承朕義,下領百官,九州國運,億兆民生,其任該何等臨淵履薄,方不負社稷之託。”
“乃有吏部尚書李默,議政處事,持身不正,私心過甚,且攻奸朝臣,貽誤國事。”
“朕聽納嚴嵩、嚴世藩、趙文華、鄢懋卿建言,著將李默除去吏部尚書之職!”
待嘉靖帝聖訓完畢,群臣俱是譁然。
與嚴黨相抗多時的‘李黨’,就這麼完了?
雖說嘉靖帝沒有牽連之意,可李默這個‘李黨’的黨魁,都被革職,剩下的那大貓小貓兩三隻,顯然已經於事無補了。
樹倒猢猻散吶!
不少官員俱是心事重重,暗道看來往後這大明朝堂,怕是要嚴黨一家獨大了。
嚴嵩本就執掌內閣中樞,幾位閣老也對嚴嵩近乎唯命是從,更有嚴世藩、趙文華、徐階、鄢懋卿等人相佐,羽翼何其豐滿。
當然,如果說其他人還只是憂心忡忡的話,那麼此時李默一系的人馬,則是無不呆滯當場,面露驚恐之色。
嘉靖帝不清算,不意味著嚴黨就不清算他們。
昔年霸王放虎歸山的舊事猶在眼前,嚴世藩這位小閣老,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收斂。
即便夾著尾巴做人,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不過,也有心思通透之輩,暗忖也不知道此時投靠嚴黨,免於清算,還來不來得及。
倒是最為當事人之一的嚴世藩,此時心中無比快意,雙手張開,彷彿天下盡皆入懷。
心中不住的吶喊,“看吧,這大明朝,這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終究是在我小閣老的肩上擔著的。”
“什麼李默,老子還沒用力呢,他就倒下了。”
“假以時日,即便是父親嚴嵩,也須得讓位於他......”
正處於空前興奮,自認為站在大明政治舞臺最中央的嚴世藩自是沒有注意到。
當聽到嘉靖帝開金口,親自免除李默吏部尚書之職,群臣看向位於上首處喜怒不形於色的嚴嵩盡是尊崇之時。
就在其身側,徐階寬袖中雙拳緊握,薄唇微抿,身形好似一張長弓般繃緊,嘴裡吶吶自語道:“我的劍未嘗不利......”
良久,他又深吸了口氣。
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以謀一域。
眼下嚴黨一家獨大,無人可制,日後必定驕橫之氣更甚。
自己只需繼續蟄伏,靜待嚴黨露出雞.......馬腳,必可畢其功於一役,以盡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