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吧,要不了幾天,清流一系彈劾嚴世藩的奏摺,就會如同雪花般飄進紫禁城.....”
果不其然,清流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在流言席捲京城的同時,清流要求徹查工部的奏摺,就直接透過通政司呈送到了內閣。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還是涉及首輔之子,以及工部一應官僚,就連嘉靖帝都特意抽出寶貴的時間,把嚴嵩叫去,親自過問此事。
一時間,嚴黨與清流的激烈碰撞,朝堂之上俱是波雲詭譎,暗流湧動。
不過,此時范進卻沒有摻和進去的意思。
兩大陣營交鋒,勝負尚且不得而知,反倒是流言傳播得愈演愈烈。
就連原本篤定黃河水患子虛烏有的百姓,都不由得心裡直打鼓。
尤其是在工部出面闢謠,勸告百姓不要驚慌之後,這種擔憂情緒更是達到了頂峰。
不過,左右這一切都與范進無關就是了。
他雖然是始作俑者,但早已深藏功與名。
“希望藉此一事,黃河沿岸的百姓們能有所準備吧......”
范進在感慨了一番,自己這番操作也許可以挽救無數人性命之後,便趁著休沐之際,再度登門拜訪周司業。
傳聞,國子監祭酒近日身體抱恙,且已有告老之意。
更兼清流與嚴黨相互攻奸,無暇他顧,正是周司業再進一步的好時機。
“恩師,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范進與周司業對弈半晌,棋盤之上黑白棋子激烈廝殺,儼然已經陷入了僵局。
留給周進的時間不多了。
像他這般年紀,想要再進一步,若是進了,那便是進了,若是不進,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種機會。
周司業默然,下意識摸了摸兩鬢,遲遲拿不定主意。
范進見此,直接將手上的棋子擲在棋盤上,只見原本是一步死棋,卻在悄然間活了過來。“恩師,我不明白,您還在猶豫什麼?”
“您盼了那麼多年,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打破枷鎖,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種機會是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范進直視周司業,眼神之中閃爍著少有的鋒芒,與尋常時候的謙遜溫和大相徑庭。
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
“唉......”
周司業嘆了口氣,看向范進,“賢契,你可知,一旦此事不成,你我師徒會付出多大代價麼?”
“我也就罷了,可是為師實在不想看到你數十年寒窗苦讀,到頭來終落得一場空!”
“你還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完全不必如此急切,大可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臺階,慢慢走上去,不必急於求成......”
“可是你……唉!”
國子監祭酒是何等重要的位置,若是趁著嚴黨與清流開戰之際成功坐上去了也就罷了,若是不順利,事後免不了被清算。
“老師此言差矣!”
范進面色冷峻道:“我也想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臺階,慢慢走上去,但現實殘酷,容不得我這麼慢。”
“一入官場深似海,老師,你我都回不了頭了。”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們沒有道理不爭取!”
說著,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進,“代價算什麼?如果我們現在不付出代價,任由大明繼續這般江河日下,兩京一十三省的百姓都將淪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