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笑著安撫了一句,頓了頓又說道:“再說了,即便我不當官了,也能保你一輩子有花不完的銀子,聽不完的曲兒。”
“賢婿老爺說笑了。”
胡屠戶難得露出一抹羞赧。
同時心中亦是暗歎,自己這個賢婿老爺,真個是世間難得的好姑爺。
自己以前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腦子勾了芡,嫌棄這個天下第一的賢婿呢?
“既然回來了,那就擺飯吧。”
範母見了自打范進進了前廳,目光就沒從兒子身上挪開,這會兒才吩咐左右的婆子丫鬟。
范進自是順勢落座,享受這一家人難得的相處時光。
接連幾日,范進在熟悉公務的同時,也在暗中觀察工部上下。
到得最後,即便是他,也不得不驚歎於嚴世藩對於工部的掌控力。
的確,嘉靖帝曾派人給他傳了密令,讓他暗中調查工部的齷齪事,只是見了這副情景,他又豈敢打草驚蛇?
且不談能不能調查出什麼有力的證據,即便是調查出什麼罪證,多半也會被束之高閣,充入案牘庫。
理論上掌握了能扳倒嚴世藩的鐵證又如何?
時機不對,一切都白瞎。
此時若是有朝中重臣拿出有力的證據告發嚴家父子,估計嘉靖帝第一時間就會把對方打入天牢。
工部實在是太重要了,治理黃河水患需要工部、疏通河道需要工部,營建宮殿需要工部,最重要的是修築長城也需要工部。
若是工部不穩,戶部不好說,兵部一定難以獨善其身。
距離俺答扣邊過去可還沒幾年,死去的記憶還在頻繁地攻擊著嘉靖帝。
若是嚴世藩這個名義上的工部左侍郎,實際上代行工部尚書的傢伙倒了,那這黃河水患還治不治了,河道還不疏通了,更關鍵的是這長城還修不修了?
長城要是不修,兵部要加派多少兵力?兵部若因此打了敗仗,即便再不情願,割地也會成為必然選項。
嘉靖帝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至少不能讓這種事在他手上發生。
當皇帝在前,修仙在後,若是江山易主,又豈能安心修仙?
因此,即便明知道嚴世藩把工部搞得烏煙瘴氣,嘉靖帝在兩害相權取其輕之後,也會容忍嚴家父子繼續橫行朝野。
對於此事,范進深知急不得,也不能急。
嘉靖帝缺的不是扳倒嚴家父子的鐵證,更不缺自己這一個無足輕重的鷹犬,缺的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至少,在嚴家還沒有真正把大明朝搞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亦或是成功解決大明財政危機之前,嚴家父子動不得,更不能動。
“範大人,尚書大人有令,一刻鐘後,工部所屬,前往議事廳議事。”
兩名差役叩響工房的大門,邁步而入,聲音洪亮地通傳道。
“哦?”
范進挑了挑眉,緊接著說道:“請二位回稟尚書大人,下官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