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略作思忖,當即吩咐劉繼元附耳過來,事無鉅細,再三提點。
打發了劉繼元,又有人來報,說是尚書大人來了。
嚴世藩面色不變,連屁股都未曾挪動半分,淡淡道:“有請。”
“東樓兄,依你之見,咱們這位陛下,究竟是在走一步閒棋,還是另有深意?”
相互見禮之後,工部尚書趙文華率先說道。
嚴世藩抬手打斷道:“只要我嚴家父子還立身朝堂,無論陛下想要做什麼,都繞不開嚴家。”
“別忘了,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究竟是擔在誰的肩上!”
對於趙文華這位嚴黨核心,嚴世藩自不會像是對待劉繼元那般的輕描淡寫,百般戲弄。
於嚴家而言,小小一個清吏司郎中,哪怕職位再如何緊要,依舊無足輕重。
反倒是趙文華這位工部尚書,堪稱是嚴黨一脈的一面大旗,該保還是得保。
趙文華心下稍安,轉而問道:“既如此,那范進?”
嚴世藩眼眸微閃,笑道:“他想查,那就讓他查,查不出來還好,倘若查出來了?”
“工部的水很深,區區一個范進是把握不住的......”
趙文華聞言,立時點頭,忍不住道:“我與那范進也曾有過幾面之緣,觀其並不像其師周進的迂腐性子,依我看來,倒是可以拉攏一二。”
“如何拉攏?”嚴世藩摩挲著手中的白玉瓷杯,旋即緩緩放下道。
“不知東樓兄可曾聽說最近名滿京城的花露水?”
趙文華笑吟吟道:“我曾派人打探過,背後之人,應該便是我們這位新晉工部員外郎。”
“哦?有意思。”嚴世藩想了想,當即袖子微抖,將一沓銀票取出,淡淡吩咐道:“最近天熱了,工部上下忙於公務,是該採購點花露水,讓工部所屬免受蚊蟲叮咬。”
“東樓兄真是體恤同僚。”趙文華讚了一句:“只是不知那范進究竟是聰明人,還是愚笨之輩,能否領會東樓兄一片苦心。”
“另外......”嚴世藩斟酌了一下,繼續道:“陛下這次往工部摻沙子,咱們倒是無所謂,只怕下面的人心思浮動。”
趙文華面露狠色,猛一攥拳,“我倒要看看,工部究竟有哪些人敢吃裡爬外。”
嚴世藩不置可否,工部上下但凡有品級的官員,哪一個不是嚴家門下走狗?
這一點,他並不擔心。
反倒是更下一層的差役......
“這樣吧,傳令下去,從今往後,工部放衙半個時辰後,提供免費的晚膳,有貧瘠的官員,可乘坐工部的轎子回家。”嚴世藩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職場中人,加班乃是常態,然而自古以來都沒有什麼加班費的說法。
連薪俸都折算成寶鈔的嘉靖帝,可從來不會如此大方。
“看來東樓兄這是要把工部上下一網打盡啊!”
趙文華捧了一句,“如此一來,工部上下,誰不感念東樓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