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工部,說是嚴黨的一言堂都不為過。
即便嘉靖帝想要安插人手,區區一枚小卒子,難道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想到此處,嚴世藩當即心神大定,不由點點頭道:“看來這一次,是我孟浪了,還請文華兄勿怪。”
心中則是暗道,看來自己的養氣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趙文華聞言,當即謙遜了幾句,末了又不免話鋒一轉,“不過,還是要找機會試探那范進一二,跟咱們一條心也就罷了,若是不識時務......”
說到最後,趙文華默默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嚴黨好不容易將工部收入囊中,又豈容他人染指。
即便是嘉靖帝想要將工部的權力收回去,他們也絕不答應。
上了嚴黨這條船,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蟻,想要再下去,可見難了。
......
“恭喜範世兄高升!”
王世貞混在一行翰林之間,頗為豔羨地說道:“我與範世兄同入翰林,如今你已是從五品工部員外郎,真可謂是羨煞旁人。”
其餘翰林,也大多是類似想法。
久坐冷板凳的又豈止是王世貞,在翰林院坐冷板凳一坐就是一二十年的,大有人在。
與王世貞相比,他們才是真正的心緒難平,羨慕嫉妒恨的情緒,簡直溢於言表,心中更是暗暗決定,晚宴上一定多灌范進幾杯。
范進倒也沒有得意忘形,故作苦惱道:“此次晉身,愚兄也是一頭霧水,更何況入的還是工部......”
按照翰林院慣例,翰林進入六部,大多前往禮部、鴻臚寺任職,再不濟也是刑部、大理寺、御史臺等清貴之地,擔任主事之職。
前往工部任職的,不說絕無僅有,也可堪寥寥。
明眼人都清楚,范進這一次晉升,很是不同尋常。
甚至於,嘉靖帝究竟是青睞有加,還是將其閒置,都還猶未可知。
一念及此,一眾翰林心中的嫉妒情緒當即消了大半。
於他們而言,前往工部任職,心底大抵還是不願的,全然不比身在翰林,至少還有個面子光。
“不論如何,升官總是一大喜事。”張叔大上前拱手道賀,末了猶豫了一番,低聲說道:“不過,範世兄還是小心為上。”
“工部不比禮部、吏部,嚴黨人馬遍佈,我們翰林出身之人,難免為嚴黨所針對。”
“多謝叔大提醒,愚兄一定銘記於心。”范進心中一暖,再三謝過。
李默與嚴黨的針鋒相對由來已久,自己這個翰林侍讀進入工部為官,說是進了敵人老巢都不為過,自己又豈敢疏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