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間,管家福伯快步進了廳堂,看向二人,旋即視線落在范進身上,“老爺,外頭不少人聽說您升遷,俱是備下厚禮,您看?”
范進神色如常,“你看著辦吧,但不要搞水至清無魚那一套,大可讓外頭的不良風氣吹進來!”
“我倒不是貪圖銀子,銀子是什麼,不就是一坨疙瘩麼?”
“老爺主要是想看看,外頭的人,究竟想拿什麼東西考驗本官!”
管家會意,旋即又道:“此外,還有不少士子,主動登門自薦,想要在府上當清客,老奴不敢擅自做主,還請老爺示下。”
“清客......”
范進緩緩說道:“婉拒了吧,老爺我官微權小,府上還養不起清客。”
此時登門自薦之人,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他一清二楚。
無非就是眼見他范進起勢,打算投靠一二麼?
他區區一個正六品的小官,料想此時來投的,也決然不會是什麼有真材實料之輩,只怕是空會吹捧的老油條,入不了京中達官顯貴的眼,走投無路上門碰碰運氣。
秉承著別人不要的,那我也不要的想法,范進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但凡有能耐的清客,無一不是想著借權貴人家的勢,好謀個實缺兒。
范進可不認為自己目前有替人謀缺兒,亦或者是在六部和地方安插人手的能耐。
“是,老爺!”福伯當即就準備回絕那些圍在府門前敬候佳音的秀才、舉人們。
臨跨出門檻時,又聽得身後傳來范進的囑咐。
“拒絕的話不妨說得客氣溫和些,另外,在賬上支二十兩銀子,包了紅封,權且當作是給這些個清客們回去的車馬費。”
待得管家再度應是,范進便不再理會。
雖說現下他不打算收清客,並不代表著日後也永遠不會收。
這些個清客,最起碼也是秀才功名,保不齊還有舉人身份的存在,在各自鄉里間,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就是放在京城不起眼而已。
在地方上,不說呼風喚雨,倒也頗具影響力。
更何況,清客這個群體,雖然濫竽充數者多,但保不齊裡頭就有滄海遺珠。
隨著日後官越做越大,范進在官場之中,也需要大大小小的幫手,假如日後真個遇上真才實學之人,他也樂得收歸門下。
魏好古俗務繁忙,同范進說了一會兒話,便不再久留。
至於慧和尚,此時正收拾包裹,淚眼朦朧,與得了訊息匆匆趕來的胡屠戶作別。
左右無事,范進又試作了兩篇青詞,料想此時周司業已經下值,當即便命人備車,準備前往周司業府上。
范進缺人手,缺班底,而恰巧周司業就有龐大的人才儲備庫。
與其四處燒香拜佛,還不如藉此投石問路。
他可從未小覷過自己這位恩師,國子監司業,放在現代,那可是相當於中央黨校副校長的人物。
並且,現任國子監祭酒年事已高,尋常時候都是周進負責料理國子監諸事,代行祭酒之職。
若是現在這一位國子監祭酒退下來,周進就是接任國子監祭酒最熱門的人選。
嚴嵩能把嚴黨發展到遍佈朝野,各個要害部門都雲集了嚴黨之人的程度,這其中究竟與嚴嵩曾擔任過國子監祭酒一職有沒有關係,誰又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