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此事,一眾翰林面色各異,尤其是隸屬於范進‘部下’的翰林,更是心思各異。
他們早已習慣了由李春芳和袁煒兩位侍讀代管翰林院工作,現在驟然換了直系的頂頭上司,不免多思慮些。
有意進步的新翰林們,紛紛琢磨著該如何媚上,討好上官,老油條們則不以為然,神色淡淡。
反正范進又不能撤他們的職,到他們這把年紀,早就熄了向上爬的心思。
有巴結上官的時間,還不如多看看宇宙星空,與漫天星河相比,區區一個范進又算得了什麼?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即便新上官想要整頓一番,他們作為翰林院的老資格,只要把表面功夫做足,料想范進也不至於大發淫威,非要跟他們過不去。
“範侍讀,說幾句?”袁煒目光在一眾翰林中巡梭片刻,低聲提議道。
范進會意,當即上前,溫和道:“對於範某,想必諸位同僚俱已熟識,昨日僥倖入陛下青眼,授予侍讀之位,更賴掌院信重,命我與李、袁二位侍讀共同執掌翰林院。”
“範某自知才疏學淺,性情駑鈍,子諸士明於理,識夫時,日後共事,少不得仰仗諸位。”
“若是往後範某有什麼做得不周全之處,還望諸位直陳所見所知,勿憚勿隱......”
說完之後,范進先後看向李、袁二位侍讀,俱是沒有意見,當即便在眾人散去之前,提及今夜醉仙樓做東,宴請一眾翰林之事。
一位炙手可熱的上官親自發出邀請,自然沒人敢拂他的面子,無不紛紛答應與會。
同時,也不免在心底思忖著,該送些什麼像樣的禮物。
身家豐厚的翰林自是無此煩惱,反倒是微寒的翰林,思及此事便有些愁眉不展。
官場之中,迎來送往,從來都是天底下第一難事。
待眾人散去,范進先行回了翰林院藏書閣一趟,閱覽了一個多時辰的藏書,這才揹著手,溜溜達達,在差役的陪同下,前往各個工房,熟悉工作。
翰林院的規章制度早已齊備,因此倒也沒有讓范進傷神,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反倒是臨下值時,范進領取薪俸的時候,忽然發現除了戶部發放的部分以外,還多出了一筆翰林院以道里費、柴薪銀、癝給銀為名目發放的銀子。
這筆銀子倒也不算多,總計三百二十兩銀子。
范進不由得看向發放薪俸的差役,壓低聲音問道:“這筆銀子,是翰林院中諸位翰林都有的麼?”
他記得,上個月他便不曾有過這筆銀子。
差役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只有少數幾人方有。”
范進也不打聽具體名單,只看向對方,翻了翻手掌,“那麼,這筆銀子,其餘兩位侍讀可拿了?”
“拿了......”差役扭扭捏捏地回了一句。
“拿了就好!”
范進也不客氣,直接把自己那一份收入袖中,神色自若地折身便朝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