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自信自己沒有看錯人,但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辭別了周司業,范進並沒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轉道去了鴻臚寺學習禮儀。
鴻臚寺的含權量不算高,即便是鴻臚寺卿,也只有正四品,換言之,鴻臚寺是一個正四品衙門。
平日裡,鴻臚寺負責的,多是朝會、宴席、祭祀、禮儀等一應諸事。
金臚傳榜之後,新科進士們須得連續三日到鴻臚寺點卯,學習一個時辰的禮儀。
三日禮儀之期一過,便可正式參加朝會,向嘉靖帝謝恩。
“範大人來了,這是您的朝服官印。”衙役恭敬地把朝服和官印遞交到范進手上。
范進漠然接過,手上下意識摩挲了片刻。
此次授官倒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毫無意外的,他被嘉靖帝授予了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職。
此為大明朝的慣例,長期以來翰林院修撰都是狀元的自留地,一旦金臚傳榜,便會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職。
在這個問題上,旁人縱是想壓他一壓,也無從下手。
更不要說,他這一把年紀才中了狀元,若是再刻意針對,傳揚出去,朝堂部老們同樣難免面上無光。
與此同時,張四維作為探花郎,同樣被授予了翰林院編修一職,位列正七品。
王世貞的運氣同樣不錯,以傳臚之身,被授予了翰林院檢討一職,與張四維同為正七品。
翰林院修撰、編修、檢討,皆是同為史官,他們的主要職責是專修國史,與此同時還負責文史檔案,如皇帝起居注等的收集與整理工作。
至於李三元,直接就被歸類到‘沒有前途’的進士行列之中,雖說二甲,但到底排名靠後,也沒有得力的背景,直接就被外放地方,充任浙江下轄一縣知縣。
不過對此李三元已經是心滿意足了,浙江富庶之地的肥缺,可是讓許多新科進士眼紅的好去處。
再者說,所謂的‘沒有前途’也是相對的,似他這般,若是平穩度過五年,稍有政績,有極大機率會被擢升為知府。
換言之,只需三五年,他便能一躍而走到他老子前頭,屆時誰是老子誰是兒子可就難說了。
“範世兄、張兄、李兄!”歐陽子士主動上前跟范進打招呼,彷彿已經從連日的打擊中恢復了過來,整個人顯得越發的沉穩。
伸手不打笑臉人,范進等人俱是一一回應。
歐陽子士此次雖然沒有被充入翰林,徹底失去了宰執天下的機會,但耐不住嚴嵩一再向嘉靖帝推薦,且殿試名次還不錯,到底沒有被放到六部任主事,反而是被分配到了大理寺觀政,前途算是無恙。
日後同朝為官的日子還長,倒也沒有必要把關係弄得劍拔弩張。
即便是張四維不怵嚴黨,王世貞背後的王家已經跟嚴黨明牌開撕,到底也沒有遷怒到歐陽子士身上,勝利者當有勝利者的氣度。
鴻臚寺學習完禮儀之後,幾人還相約小聚,略飲了幾杯,算是將此前一應徹底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