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范進拱手回禮,“鄙人廣東南海縣范進,見過兄臺。”
話音落下,王世貞與李三元,俱是與張四維通了名姓。
張四維笑著說道:“不瞞幾位,今早便覺得與幾位投緣,只是顧念殿試在即,不敢驟然打攪。”
“此間殿試已過,在下於聚仙樓訂了酒席,幾位可願賞光?”
“這......”王世貞與李三元皆是看向范進,他們二人雖然對於張四維初印象極佳,但到底萍水相逢。
范進略一思忖,暗道張四維既然能接張居正的班,想來此次殿試名次不低。
待得殿試懸榜,他們這一屆新科進士同朝為官,若是結交一二,也可依為臂助,不失為一條人脈。
“張兄誠心相請,我等又豈能推脫?”范進復又看向王世貞等人,見二人皆無異議,遂決斷道。
張四維展顏一笑,慨然笑道:“諸位,請!”
若只是一面之緣,張四維自是不會有意交好,但此人殿試答卷被皇帝御覽,那便又不一樣了。
正如范進所想,授官之後初入官場,即便有長輩照拂,也難以面面俱到。
如若單打獨鬥,難免為官場老油條所欺,若能互為援手,當能省卻許多麻煩。
聚仙樓離西苑也不遠,馬車約莫行了兩刻鐘,便也就到了。
這是一座足有五層高的建築,樓高巍峨,飛簷畫角,一入此間,便有淡淡檀香充斥,鏤空的雕花窗桕,映入斑斑點點的紅燭微光。
此時,聚仙樓內,已是歌音杳杳,兩行水袖一群的少女迎賓,可謂是藕白玲瓏玉,柑黃磊落金。
“範世兄,請。”張四維抬了抬手,作出相請姿態。
“張兄先請。”范進站在樓梯前,一臉笑意地向著張四維拱了拱手,畢竟是對方做東,總不好喧賓奪主。
一番禮讓之後,張四維當先上了三樓,范進幾人緊隨其後。
待得入座,幾人說了一會兒話,飲了一會兒茶,店夥計便陸陸續續上菜,不多時便已經是滿桌佳餚,醇香美酒在側。
席間,幾人各自討教了一番學問,張四維便心中有數。
難怪此三人中,隱隱以范進馬首是瞻,原以為只是長幼有序,不曾想卻是依才學高低論次。
“以兄之才學,怕是此番必能高中,獨佔鰲頭了。”張四維自顧說道,起身敬酒。
范進也不怯場,更無唯唯諾諾之色,當即回敬道:“借張兄吉言,唯願我等盡皆順利得過,從此平步青雲,一展胸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
言語間,幾人又各自寄望了一番,暢想著殿試懸榜之後授官,又將是何等光景。
末了,張四維又不免隱晦地顯露了一二人脈,算是給彼此交了個底。
在政治上,舅舅王崇古是兵部高官,在經濟上,其父親、叔父、岳父等,皆是山西鼎鼎有名的鹽商,可謂是要權有權,要錢有錢。
論背景論後臺,甚至還遠在王世貞之上。
如此,也難怪張四維不屑於歐陽子士,絲毫不把其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