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還是禍起‘一豬’。
頭前曾提到,嚴貢生有一近鄰,去年三月內,嚴家一口才生下來不久的小豬,跑到了近鄰家中,近鄰慌忙將其送回嚴家。
按理,事到此處,便該再無下文。
偏偏,嚴家人說,小豬既然已經跑到了別人家,再找回來,就不吉利了。
因而,直接以勢壓人,要價八兩銀子,強賣給了近鄰。
近鄰無奈,只得將其買下。
一年多時間過去,這一口小豬,已被近鄰養至一百多斤,偏偏又鬧出了錯走到嚴家的烏龍。
這一次,嚴家直接把豬關在豬圈裡,只待年關殺豬,款待一干親友。
近鄰得知此事,上門討豬,貪慾作祟的嚴貢生當即怒道這豬本是他的,“你若要討豬,照時值估價,拿幾兩銀子來,把豬領回去。”
頭前近鄰被強逼著花八錢銀子買豬,心中已是大為補分,如今又豈會願意再掏幾兩銀子把豬再買回去?
一時間,雙方僵持不下,鬧將起來。
嚴貢生只道‘刁民欺我太甚’,連吆喝著幾個兒子,拿栓們的閂、擀麵的杖,把近鄰揍了個屁滾尿流。
卻不曾想,幾個兒子下手沒個輕重,失了分寸,把近鄰的腿都打折,賴在床上動彈不得。
遂央了人,遞了狀紙,到縣衙鳴鼓喊冤。
如此大事,湯知縣也不好明目張膽包庇,差人前去問詢。
偏巧,屋漏偏逢連夜雨。
未過幾日,又有一五六十歲的老者,徑直攔了湯知縣的轎子喊冤。
縣上人來人往,湯知縣只得按捺住性子,落了轎,讓衙役把人帶上來:“你叫做什麼名字?”
老者也不怯場,義憤填膺道:“小人叫做黃夢統,在鄉下住。
因去年九月上縣裡交錢糧,一時短少,遂央了嚴鄉紳借二十兩銀子,約定每月三分利錢,當場訂立了借據,送到嚴家府上。
只是,事後小人還不曾拿到他銀子,就遇到個鄉里的親戚,說他有幾兩銀子借與小人,交個幾分數,再下鄉去問老親週轉一二,這日子約莫也能過。
事後,小人就隨同親戚回家去了。
如今大半年過去,想起此事,小人想向嚴家取回借據,嚴鄉紳卻問小的要這幾個月的利錢!
小人不允,嚴鄉紳便差了下人,把小人的驢和米都奪了家去。
這樣含冤負屈之事,還請縣令大人做主!”
老者劈里啪啦一頓說,只把湯知縣聽得腦門直抽搐,眼冒金星,恨恨道:“他一個做貢生的人,忝列衣冠,不在鄉里間做些好事,修橋鋪路,怎的淨做這喪良心的事!”
先是打人致殘,又放印子錢,還玩黑吃黑。
即便是湯知縣,也不願意保這品行卑劣之徒,第一時間勒令么女,速速與那嚴貢生之子斷了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