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嘉靖帝對李默重返朝堂樂見其成,哪怕僅僅只是默許,讓李默回來當一個吉祥物了,對於倒嚴派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鼓舞。
“怕只怕......”
呂虛說到一半,便見徐階成竹在胸地擺擺手。
很多時候,擺手不是否定,而是無須多言。
“時行難道忘了,李掌院究竟是因何離京的麼?”徐階自信一笑。
“因為陛下屬意讓嚴世藩全權督辦賑災一事......”
呂需話雖如此,但誰都明白,那是嘉靖帝嫌李默礙事,耽誤了賑災。
為了讓朝堂全力配合嚴世藩賑災,不得已之下,只能李默拿下,以免朝臣之間因為諸多新仇舊怨,耽誤了朝廷要事。
“可現在這災呢?”徐階嘴角噙笑,反問了一句。
呂需先是一怔,旋即恍然:“災情已解......”
既然災情已解,那麼李默回返朝堂,自然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畢竟,當初陛下可沒定李默的罪,只是同意了對方告老還鄉的奏疏。
現在既然對方已有起復之意,陛下自然需要給老臣幾分薄面,即便不能官復原職,也理當妥善安置才對。
徐階自顧挽了挽衣袖,淡淡道:“不過,話雖如此,但嚴黨一脈,未必對此樂見其成。”
“李掌院離京日久,還能有幾分功底猶未可知。”
“必要時候,可以讓我們的人順水推舟,幫上一把。”
“如此,即便他日朝堂再相見,李默須得承我徐某人一份情。”
徐階很是自得地撫了撫長鬚,隨後端起茶杯送客。
......
噠噠噠。
馬車在長街口停下,四下已是人頭攢動。
工部衙門前,看著被一眾同僚圍在中央,享受著諂媚恭維的嚴世藩,范進孤身立於老槐樹下,遙遙看向京中嚴府的方向低聲感慨道:“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果真是此一時彼一時,此前工部兩位大員齊齊入獄,同僚們大多心急如焚,私下裡更是紛紛找門路,打算改換門庭,脫離工部這個是非之地。
而現在,一切都回來了。
據他所知,從昨日開始,工部上下陸陸續續就有不少同僚備下厚禮,親自前往嚴府拜訪。
如今,更是毫不猶豫地向新鮮出爐的,被授予‘尚書銜’的工部左侍郎嚴世藩獻上他們那廉價的忠誠。
呵!
“老爺......”
正當慧和尚為自己有識人之明,自家老爺獨具傲骨,自己總算是沒有跟錯人的時候,只見范進幾個熟練的小跨步,身形如同游魚般在人群中穿梭,一晃眼便擠進了人群中央,遙遙一拱手:
“微臣,見過老大人!”
原本正撫著長鬚的嚴世藩,被這如同洪鐘大呂的嗓音一震,一身肥膘亂顫。
好半晌,才定睛一瞧,恍然道:“原來是範員外郎啊!”
說著,嚴世藩上前兩步,托起范進的手,不鹹不淡道:“範員外郎倒是風采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