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她,薛直和韓氏俱都驚了。
薛直在震驚之外,還有一抹追憶懷念,看著薛嫿從門外走來,就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林嵐朝自己走來一樣。
他忍不住站起了身,朝她走去。
韓氏驚的則是薛嫿一張臉居然完好無損,怎麼回事?她的臉不應該被她自己抓的血肉模糊嗎?
她目光射向自己身後的貼身丫鬟,眼中滿是質問之色,丫鬟臉色驚惶,她確實將藥粉交給了僕婦甲啊。
當著薛直和老夫人的面,韓氏也不好出聲質問丫鬟,只能給她一個“事後再問罪於你”的狠厲眼神。
薛直起身的動靜讓老夫人睜開了眼睛,看到已經走進廳中的薛嫿,她眼中亦是閃過一抹驚色,只是相較於薛直和韓氏,她的情緒管理能力明顯更好,面上並沒有顯露出明顯的情緒波動。
之前還喊著薛嫿“孽女”的薛直,這會兒面對薛嫿,態度卻是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你……就是嫿嫿?”
薛嫿:“……”
她徑直在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輕鬆,“叫我來有什麼事?”
沒有見禮,沒有尊稱,一副好無禮數的樣子。
看得老夫人直皺眉,手掌在實木的黃花梨木上重重一拍:“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簡直目無尊長,成何體統!”
薛嫿面露驚訝,環顧了廳堂一圈,“尊長?在哪兒啊?我怎麼沒看見?抱歉啊,我自小一個人長在鄉下,沒爹沒孃,稀裡糊塗地長到了這麼大,還是皇后娘娘派了人過來,我才知道原來我是京城裡長陽侯府的大小姐。”
她這話一出,在座之人面色皆是一變。
薛嫿看向薛直:“想必你就是長陽候薛直,我的親爹了,小時候的事我早就忘了,這麼多年沒見,實在有點想不起來,您別見怪啊。”
薛直被她說得心中一痛,意識到自己過去這麼多年裡究竟犯下了多麼大的錯!
他竟然將阿嵐和他的孩子丟到鵬城去不聞不問了這麼多年!
薛直滿腔愧疚,遲來的一腔父愛盡數傾瀉而出,“嫿嫿,是為父對不起你,不該將你送到鵬城去,你……”
後面的話被老夫人一聲斷喝打斷:“好了!”
她看向薛嫿,一雙眼睛有些陰沉,並未因這麼多年唸佛吃齋的舉動而染上一層慈悲和溫情。
“薛嫿,你一回來,便害得承兒燙傷了臉,攪得整個侯府不得安寧,你這樣的災星體格,侯府斷斷容不得你,但你好歹是侯府血脈,既然回來了,侯府也不能把你趕出家門讓你流落街頭,往後,你便住到家廟裡去,吃齋唸佛,修身養性,好好為侯府上下祈福吧。”
輕描淡寫地就決定了薛嫿往後的人生。
薛嫿面色淡淡,沒有被嚇到,也沒有生氣,“將我送去家廟?那我與太子的婚約呢?”
老夫人眸光一利:“當年的婚約不過是你娘強行從皇后娘娘那裡討來的,如今,是時候將這門婚約退了。過後我會去皇后娘娘那裡為你求情,說你自覺配不上太子,已經剃髮出家了,退了婚約,對你,對太子都好,你可不要執迷不悟。”
薛嫿原本就是來退掉這門婚約的,但是這老夫人的方式,卻是很令她不爽。
她拍了拍巴掌,看似是在讚揚老夫人說的這一番話,實則語氣神情充滿了嘲諷:“你錯了,不是我配不上太子,是太子配不上我,這婚約,我本來就打算退掉,不過不是由你,或者任何別的不相關的人來退,而是得由我自己來退。”
薛嫿話音落下,整個廳堂都陷入了寂靜。
在場之人都被她的話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韓氏才回過神來,指著薛嫿:“你,你實在是,狂妄!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說堂堂太子殿下配不上你!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