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趙興的迴歸,沒有得到趙人自己的臣民,如草原人那樣的狂熱膜拜,反倒獲得了百姓們畏懼但摻雜著怨恨的眼神。
之所以出現這樣複雜的表情,是因為,代郡,爆發了天花。
在邊界迎接趙興的許傑,憂心忡忡的對趙興稟報:“天花瘟疫的流行,其實每年都有,但唯有今年比往年厲害。所以,別有用心的人,就散佈了對主上不利的謠言,說主上幫助林胡戰勝叛亂的時候,祈求了堯帝的幫助。結果你這個人心黑,一下子燒死了林胡幾百上千萬人,堯帝為你的肆意妄為而震怒,因此降下天花做為懲罰。”
當時趙興一捂腦袋:“這是哪跟哪啊,我一把火,是燒死了叛軍七八十萬人,哪裡有幾百上千萬啊,這不是瞎說嗎。”以訛傳訛,這也傳的太誇張了吧,連我都不信。
許傑就一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表情鄭重的道:“那些牛羊馬匹也算。”
趙興就一個踉蹌,你別說,人家說的還真有道理。這個時代的人相信,萬物皆生靈,要不怎麼那麼多的神呢。但若是連花花草草都算,趙興就笑的一哆嗦。
“但即便都算,但那也是胡人啊。再說了,我們中原連年戰亂,不用往遠了說,十年,就十年死在戰爭中的人,何止百萬啊。”
“造謠的和傳謠的,不管這麼多。而最讓百姓信服你招來堯帝震怒的是,你的兩個孩子,都染上了天花。”
這時候趙興已經不是一個踉蹌了,直接一個前趴,撲倒在地了。
天塌了,地陷了,完蛋大吉啦。
趙興哭喊著,也不坐馬車了,直接拉一匹戰馬,衝向了代邑自己的家。
這個世界,誰都可以死,唯獨兩個孩子不能有半點兇險。那不單單是自己的骨肉,更主要的是,他們是自己真實存在這個世界的證明,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再有那種恐怖的虛無的感覺。
趙興心大,在他穿越過來的時候,沒有哭天喊地,而是第一時間承認了現實,然後才有了小趙雍兩個人的逃難,才有了不斷的打拼奮鬥。
但不管多麼大的心,不管怎麼樣承認自己是真實的穿越了,但暗夜裡的那種孤獨和虛無感,一直死死的纏繞在趙興的心中。這樣的感覺讓他每每半夜驚醒,時不時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讓疼痛讓自己感覺自己不是做夢,是真實的清醒。時不時就有一種伸出手插向對面的牆壁或者是人的衝動。每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都膽戰心驚,生怕自己的手穿過牆壁,穿過眼前活生生的人,讓自己確定,自己是活在虛無中。
這種感覺就好像魔鬼一樣,總是死死的撕咬著趙興的心,讓他無數次接近瘋狂的邊緣。
而當自己的女兒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第一聲嘹亮的哭聲,穿進趙興的耳朵裡的時候,趙興的腦袋裡就好像響起裡一聲炸雷。炸碎了那道虛無和孤獨的牆,讓他真真正正的感覺,自己是真實的存在,自己是這個世界真實的一份子,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一員。從那一刻起,撕咬他的,讓他無數次接近瘋狂的虛無心魔煙消雲散了。
但,現在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得了天花,這不得不讓所有的人,包括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殺孽太重,老天懲罰自己了。
仰天看去,趙興似乎看到一個巨人,蹲在宇宙之中,正在俯瞰他眼前一個不大的藍色小球,俯瞰著這個小球上,一個單人獨馬狂奔的人,狂奔的自己。在那裡對著自己冷笑。
猛的拉住戰馬,趙興高傲的仰望著宇宙裡的那個巨人,和他毫不畏懼的對視。很久很久,趙興突然對著蒼穹大吼:“老天,你把我從那個世界丟到這裡不管不顧,拍屁股不管。我為了生存,與人鬥,與國家民族鬥,結果你卻要阻止我為生存而鬥,你玩我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的朝著老天伸出了自己的中指:“你休想玩我,我現在開始,不但與人鬥,與國家民族鬥,我還要與你這個老天鬥。我命由我不由天,看我鬥不鬥得過你。”
面對趙興這樣的豪邁舉動,面對趙興這樣豪邁的語言,追上來的許傑,樂毅,廉頗,還有一大群官員都愣在了當場,然後紛紛滾鞍下馬,匍匐在地。
回到家,一個密閉的屋子前面,豆腐西施看到趙興,不是撲上來尋求安慰,而是撲上來拼命:“你還我兩個孩子的命來,你還我妹妹的命來。”拳打腳踢不解恨,最後直接血紅著眼睛上嘴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