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掀了車簾,將人丟了上去。莫錦凝手腳乍一被松失了依靠,頓時撲臥在車廂內的地板上。定了定神想要爬起來,甫一抬頭,便見一雙穿著厚底皂履的大腳正在面前。
這雙鞋子她怎麼會不認得,再往上看,果然對上了一張儒雅帶笑的臉。
“夫……夫君,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
“不是哪樣?”季玉清抓起莫錦凝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笑容突然隱去,雙眼突然襲上了陰騭,“賤人!之前問你,你不肯說實話,現在想說了?晚了!”
手下用勁,莫錦凝被丟到了車廂的角落裡。
與此同時,和玉軒門前的人群已經散去,張掌櫃挑了簾回到後堂。坐在桌案旁正把玩著手中茶盞的人,正是莫錦凝所認為的馬掌櫃。聽見動靜,他挑了挑眼皮:“走了?”
“嗯,走了。”張掌櫃坐了下來,執起茶壺給對方和自己面前的杯子裡添了茶,“前番擄走她的人是誰還沒查出來,就這麼讓她走了,也不知會不會留下後患。”
“你以為經了今日之事,季玉清還會再放她出來嗎?”馬掌櫃品了品茶,“與其再多害一條性命,不如任由著她自生自滅。”
對此,張掌櫃不置可否,微嘆了一聲:“唉……,你我若不是當初被利迷了眼,也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
“還說這個做什麼,事到如今已沒有了轉圜的餘地……,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馬掌櫃放下手中茶盞,從和玉軒的後門繞了出去。
季府的馬車一路疾行,路上季玉清連看都沒再看莫錦凝一眼,只是靠在車廂內,似在閉目養神。一直到車停了下來,他斜睨了一直窩在角落裡的莫錦凝,朝她伸出了一隻手:“到家了,起來吧。”
語氣平穩溫和,好似兩人還是恩愛夫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莫錦凝並沒有搭上那隻手,而是理了理衣裙,把蓬亂的頭髮也稍稍整理了一下,扶著榻沿站了起來。
季玉清毫不在意地收回了那隻手,先下了車,站在車轅邊等莫錦凝下來,才負手朝府內行去。
待到了主院上房的廊下,季玉清停下腳步,吩咐道:“我與夫人有話要說,你們都退下。”
下人們紛紛退去,莫錦凝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猶疑著不敢上前。但見他微側了頭,凝視了她片刻道:“進去說吧。”
莫錦凝咬了咬下唇,抬步跟了進去。
季玉清在桌邊坐下,莫錦凝站在他的面前,兩人就那麼靜默著。
過了一會兒,見他一直不說話,莫錦凝輕輕喚了一聲:“夫君……”
“叫老爺。”
季玉清的聲音很平淡,眼神也不似剛才在車上時那般凌厲。
“莫錦凝,我季玉清自認為待你不薄。想我堂堂四品官員,三媒六聘將你一個小吏之女娶為正室,倒也不指望你感恩戴德,卻不想你做出如此有傷婦德之事。你讓我該拿你怎麼辦?”
莫錦凝心裡一驚,聽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要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