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錦亭從外面進來,房間裡的滿目狼藉讓他吃了一驚,坐到他旁邊,卻發現百里渡的臉色陰沉,“出什麼事了?”
“桑谷懷孕了!”百里渡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直接說比較好,不管錦亭提什麼要求,他接著就是!
宮錦亭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胸口不停地起伏,“百里將軍什麼意思?”
聽到錦亭對他的稱呼,百里渡挑了一下眉毛,他端起茶杯淺啜一口茶水,垂下的眼簾擋住了眸中的神色。
其實他覺得是有些愧對錦亭的,“孩子是誰的不能告訴你,如果你可以接受,三日後大婚照常舉行;如果你接受不了,大婚取消,我會找個合適的理由,不會傷了你的面子!”
宮錦亭深呼吸之後,又重新坐了下來,平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百里將軍的意思呢?”
百里渡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這段時間錦亭也成長了,知道把問題踹給他了。按照他的本意,是希望錦亭迎娶桑谷的,起碼,錦亭的為人他信得過,不至於讓桑谷以後的日子更難過。可錦亭畢竟是個男人,桑谷帶著孩子做他的正妻,是委屈他了。
宮錦亭見他不語,也能猜出個大概,對於百里渡,他是非常依賴的,如果這個時候賣個人情給他,許桑谷一個正妻的位置,換他一生的誓死效忠,還是划算的。再說,以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必糾結一個桑谷!
兩人各懷心事,竟是誰也不開口。安靜在房間裡蔓延,靜的連窗外偶爾的蟲鳴聲都異常清晰。百里渡放下茶杯,又添了一杯茶,淡然的喝著,他也不言語,這個時候他若是開口,就被動了!
而錦亭卻越來越坐不住了,他看著老神在在的阿渡,心裡像是長了草,忍了一刻鐘之後,憋了半天的他終於先開口了,“三日後的婚禮照常舉行吧,如若不然,桑谷以後也會過得艱難,畢竟桑谷是你的妹妹,她過得不好,我看著也不好受!”
百里渡終於放下茶杯,抬起頭看著錦亭,頗有深意的笑著,“王爺的大恩,本將定當銘記於心,他日必不負所托!”
“阿渡,其實我…”
百里渡一抬手阻了他的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將以後斷不會逾矩!”
百里渡的話讓那個錦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這件事明明是他佔理啊,怎麼說到現在,阿渡生氣了,剛才他不就叫了一句百里將軍嗎!
百里渡起身開啟房門,側身而立,“王爺好走,本將不送!”
送走錦亭,百里渡帶上了房門,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錦亭的話讓他有些傷心,他明白,錦亭是想用正妻的位置,換他的忠心不二,可即便沒出現桑谷的事情,他對錦亭也從沒有過二心。他是沒想到錦亭能對他動了這樣的心思;而桑谷,再怎麼做錯事也是他唯一的妹妹,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天已近黃昏,夕陽垂暮,倦鳥歸巢,嫋嫋而起的炊煙,裝點著暗沉的天空。桑谷目光呆滯的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不說話也不動。
小玄陪在她身邊,都不知怎麼安慰她,好話說了一下午,她卻什麼反應也沒有,都沒敢告訴她,以後她再也見不到諦聽了。
“桑谷,天都快黑了,你餓不餓。”小玄都已經沒話找話說了,她是心疼桑谷的,那樣聰慧靈秀的女孩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嫂嫂,諦聽,他還好嗎?”桑谷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憂傷的無奈,“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們天天在一起,他對我呵護備至,陪著我在稻田裡看護那些幼小的麥苗,他會溫柔的對我笑,會照顧我的情緒,即使我無理取鬧,他也是憨厚的笑著和我陪著不是…”
小玄默默的聽著,她知道,桑谷現在需要訴說,有時候,話說出來比壓在心裡好。她看著桑谷一邊說一邊流淚,嚶嚶哭泣逐漸變為嚎啕大哭。她也跟著垂淚,子墨說讓諦聽等幾十年,就可以在一起,那桑谷也一定是天上的什麼神仙下凡吧。或許百年之後,他們會很幸福的在一起。
“夫人,將軍請您回房間。”
丫頭的聲音,把小玄拽回了現實,她起身替桑谷擦擦眼淚,“我去看看或許有了好的進展也說不定,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
小玄說完,發現她毫無反應,依然在喃喃自語,忽然很不放心,回身和那個丫頭說,“去告訴將軍,我今天晚上陪小姐就不回去了!”
那個丫頭唯唯諾諾的不肯走,在她心裡,將軍下的命令誰敢不從,“可是…”
小玄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什麼可是的,你就這麼和他說!”
打發走丫頭,她看著還在自言自語的桑谷,心中泛起疼惜,這要愛的多深才能這樣的念念不忘。
“玄兒…”
小玄回頭,“阿渡,你怎麼過來了?”
百里渡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等,轉而對桑谷說道,“三日之後大婚,你做好準備吧!”
“哥,你想是逼死我嗎!”桑谷淚流滿面霍然而起,看著百里渡的目光透著強烈的恨意。
百里渡不為所動,他看著桑谷,依然是慣有的淡漠,“你想死?帶著他的孩子去死?只要你捨得,那我不攔著你。”
他的話,讓桑谷無力的跪坐在地上,淚,滴落泥土,濺起塵埃,迷了她的眼,矇住了她的心。她捨得帶著孩子去死嗎!答案是不捨得。既然不捨得,那她捨得讓孩子揹負私生子的名聲嗎?答案還是不捨得。也許這一切都是命吧,手捂住了臉,噴湧而出的淚水,順著指縫往下流。
夕陽墜落,換來一痕新月,風起,渲染了幾許微涼。月光透過樹葉斑駁了地上的痕跡。她已經看不到他的笑顏,他們如此相愛,卻又如此相隔,老天和她開了一個玩笑,他和她註定逃不過宿命。
縱使這段情讓她痛斷肝腸,縱使今世的情緣都已成空,她亦不悔和他的相遇,她知道,太多美好的過去,只要過去了,都是不可追念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