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很快調整過來,可等他到河邊的時候,百里渡的船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兒了。他死死的盯著河面,陰柔的目光殺氣凜然,攥著寶劍的手在發抖,第一次正面交鋒,竟然讓百里渡擺了他一道,不但救出了那個玄九,還順帶燒了他的糧草,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安全上船的百里渡,終於支撐不住,手中的劍支在地上,單膝跪了下去。
“將軍…”
“阿渡…”
船上的人嚇壞了,十幾個人圍到了他的身邊,小玄緊緊的抱著他,極致的美眸透著焦急,說話的聲音也微微顫抖著,“阿渡,別睡覺,和我說說話!”
“別擔心,我沒事!”百里渡強撐著精神,唇邊努力的扯出一絲笑,可隨後就暈了過去。
“先把將軍扶到船艙,不相干的人都退下。”蕭寒下了命令之後,和葉千潯兩人架起百里渡進了專屬於他的船艙。
小玄急忙跟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從荷包裡找出幾塊阿膠,還有草藥,順手把藥捻子也拿了出來。現在她忽然後悔,當初學的為什麼不是西醫,生命的搶救,西醫要比中醫快的多。
百里渡已經被安放在床上,他的背部朝上,兩個血淋淋的傷口外翻著,左臂上還有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衣服全都被血染紅了,人也失去了知覺。
小玄把手中的阿膠放到葉千潯的手中,開口吩咐道,“去把這些阿膠熬出來,然後趕緊送進來,準備麻沸散。蕭寒,用剪刀把阿渡的衣服剪下來,小心別碰到他的傷口。”
說完之後,她發現葉千潯還站在原地,秀氣的雙眉皺了皺,“葉千潯,為什麼還不去?”
“都是因為你,將軍才便成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說話?”葉千潯忍不住怒吼了起來,這個女人就是個禍水,將軍為了她險些連命都沒有了!
小玄冷冷的看著葉千潯,從荷包裡拿出當初阿渡給她的手諭,扔到了他的身前,厲聲說道,“現在立刻去熬藥,否則軍法處置!”
那個手諭蕭寒自然是認得的,當初過九姑娘要焚燬疫病而亡的屍體,拿出的就是這個手諭。他急忙上前拉住衝動的葉千潯,“先去熬藥,夫人的醫術天下無雙。”話落,還連連給他使眼色。
小玄不再理會這兩個人,從船艙裡找到剪刀,迅速的剪開了百里渡身上的衣服,拿出藥棉和酒,開始給他的傷口消毒,她發現有些地方傷口很深,已經露出了骨頭,而且有部分大血管也破損了,如果單純的縫合傷口,血管不作處理的話,很容易造成二次出血,可這裡根本沒有那種可以不抽線的醫用絲線,這讓小玄一籌莫展。如果小麟在這裡這些問題肯定會迎刃而解。
她雖然在想著這些問題,可手也沒閒著,把草藥磨成的粉撒在他的傷口上,可不斷湧出的鮮血卻把藥衝散了。小玄急的眼圈都紅了,如果血再這麼流下去,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她彎著腰重新清理著他傷口,忽然看到剛才剪下來的衣服放在她的身邊,小玄忽然靈機一動,沒有醫用絲線可以用蠶絲代替,她記得有一次和小麟去聽課,再講野外生存的時候,老師有說過這個課題。
“蕭寒何在!”她看著蕭寒從外面走進來,急忙開口,“馬上給我準備蠶絲,用蒲公英水煮過之後送進來。”
蕭寒聽完之後微微蹙眉,“夫人,如今行船恐怕沒有天蠶絲,要等到上岸之後才能找到。”
小玄看著趴在床上的阿渡,他恐怕等不了太長時間,“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這樣吧,屬下現在就立刻派人劃小船上岸收購,一有訊息立刻來報。”蕭寒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可看將軍現在的狀態,她配置的藥好像沒有太大用處,“夫人,將軍怎樣了?”
小玄簡單的說了一下百里渡的狀況,目含憂色,“縫合需要蠶絲,如果沒有的話,只能用普通絲線代替,哎…蕭寒,我等你半刻鐘,如果沒有蠶絲的話,我就用真絲代替,蕭寒,阿膠熬好了沒有?”
“屬下這就去籌備。阿膠,一會兒千潯能送進來。”話落,蕭寒抽身離去。
天已經矇矇亮了,百里渡還沒有醒過來的意思,而蕭寒也沒有任何訊息送進來。小玄終於下了決心不再等了,她從百里渡的衣服上抽出幾根細絲,試了試柔韌度,還算差強人意,把它們泡在了酒裡,開始準備給他縫合。
好在阿渡身體底子不錯,上了藥粉之後,血清已經開始凝固,只要不再大面積出血,就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因為傷口過長過深,再加上還要處理血管,等小玄縫合完畢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縫合在血管中的真絲,每一條的長度她都做了記號,而且都會有一個線頭露在面板外面,這樣,等到拆線的時候,可以從身體裡抽出來。而且她在縫合外傷口的時候,每針的距離明顯偏大,只為了到時候裡面的線能順利的抽出來。
小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拿起一條薄被蓋在他的身上,起身開啟了船艙的門,她發現葉千潯端著阿膠站在門外,側身把他讓了進來,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藥碗,“你先下去吧,我來喂將軍,讓蕭寒別找蠶絲了,吩咐下面的人給將軍準備一些吃的東西。”
反身進了船艙,小玄把碗放到桌子上,伸手輕拍著他的臉頰。“阿渡,醒醒,吃點東西。”
“嗯…”百里渡長出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她為他擔心的容顏,心中泛起暖意。
“我沒事。”話落,掙扎著要起身,可能是動作幅度有些大,牽動了傷口,痛得他扯了扯嘴角。
小玄急忙扶住了他,拿過衣服披在他身上,“先把這碗阿膠喝下去。”
百里渡乖乖的接過,然後一飲而盡,深沉的目光隱含一絲緊張,“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