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宮姜吃驚的望著他,玄九已經走了,將軍為什麼還不准她出來,難道他不需要女人嗎!
百里渡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宮姜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讓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目光落到窗邊的那具古琴上,猶記得那日,他在這裡彈了一夜的琴,而她在迴廊下聽了一夜。
百里渡起身落座於琴後,除錯幾個音,流暢哀婉的曲調傾瀉而出,在這個寂寥的午後,他把他的相思賦予這琴音,婉轉清澈的音律,奏出的是他心酸,這琴音繚繞處,迴盪的是他對她想念。
“啟稟將軍。”蕭寒推門而入,他在門外的時候就聽見悲涼的琴聲,剛才探子來報,有九姑娘的訊息了,可這訊息將軍知道了,必定會大發雷霆。
百里渡皺眉,雙手按在琴絃上止了琴音,“蕭寒,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回將軍的話,屬下有九姑娘的訊息了。”蕭寒硬著頭皮說了出來,九姑娘離開也有幾天了,將軍每天不是彈琴就是躲在緣夢閣裡畫畫,這樣下去怎麼了得!
百里渡看著蕭寒,目光變得犀利,“你稱呼她什麼?”
“夫人!”蕭寒嚇得趕緊改口,“夫人出現在城西周家鐵鋪後的那個小園子裡,身邊陪著的是一個男子,屬下曾聽將軍說過,那個男子叫秦子墨。”
“備馬!誰都別跟著。”百里渡起身,越過蕭寒向門外走了去。
黃昏的天空殘陽徽墨,偶有幾隻飛鳥唧啾呢喃,穿梭在這裡好像在尋找著食物,小玄趴在窗臺上,看著飛來飛去的小鳥,美麗的雙眸沾染了暗沉。
他和她之間是不該起緣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不過是痴心人的夢,妄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最終還是曲終人散。散了,忘了…
敲門聲讓小玄回了神,唇邊牽起一絲苦笑,想這些做什麼,過去的就過去了,“請進。”
“小玄,吃晚飯了。”子墨端著大餐盤推門而進,見她坐在窗邊,忍不住皺了皺眉,“那邊的風涼,會落下病根兒。”
小玄起身接過了他手中的餐盤,放到了床頭邊上的小几上,“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吃。”
“那也得吃。”子墨端起碗,用勺子攪拌著裡面的小米粥,涼到合適的溫度放到了她的面前,“你若總是不吃飯身子什麼時候調養過來,難道你還想悶在這裡?”
小玄接過了碗,垂下了眼簾,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著,她也吃不出個什麼滋味,勉強把一碗粥喝光,抬眼看著子墨,“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子墨點點頭,把餐盤收拾好之後,帶著她出了這個園子。來這裡已經三天的時間了,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悲與歡、愛與恨。
發生的這一切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他受傷,幽冥不會拿走阿渡的玉珏,如果阿渡有玉珏護身,胡鴆怎麼能近他的身,讓他做出這種事!
天,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道路上沒有什麼人,春夜的風帶著涼氣席面而來,小玄抱著身子瑟縮了一下,許是剛剛小產,她有些畏寒。
子墨伸出手掌,華光閃過,一件白色的斗篷出現在掌中。他停下腳步,溫柔的把斗篷披在她的身上。這一刻他是滿足的,如果時間停止在這裡,那這樣的情景便是他的永恆了。
小玄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微微別過了頭,他的情,這輩子算是還不上了,輕嘆一口氣,幽幽說道,“子墨,你說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中,我就像一顆小小塵埃,我的喜怒哀樂和悲歡離合,他都不在乎。這幾天我都在想,既然他們是夙世因緣,我為什麼還要來?”
子墨的目光飄向了夜空,他怕看到她為情而傷的樣子,“其實,阿渡他…”
“子墨,別說了…”小玄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想聽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情。
子墨無言,他看著她,夜色下,她絕美的容顏有著幾分無奈,還有幾分執著。她在千波島等待了近千年的時光,那樣孤單寂寞,那樣憂傷彷徨,她有多少深情未了,就有多少眼淚飛揚。
這些他都看的明白,只是,她的心從未曾為他動過,如果,她肯給他機會,他一定不會讓她再流眼淚,他會讓她每一天都開心的笑,幸福的笑。
小玄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著不遠處的人。
子墨回神,不覺苦笑,他是太專注了,竟然連阿渡來了,他都不知道。
百里渡看著眼前的人,幾天未見,她清減了不少。只是她身邊的那個子墨,讓他覺得刺眼刺心,“玄兒…”
“阿渡,什麼也別說了。”小玄輕聲打斷了他,聲音中沒有情緒,也沒有悲喜,她好像只是在淡淡的訴說著,“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我還以為,你會是我生命中的那縷陽光,會陪著我走過春夏秋冬。但是,我錯了,你只是一道霞光,雖然絢麗多彩,卻很快散了去。阿渡,回吧!”
百里渡從馬上跳了下來,深邃的雙眸染滿了痛苦,他走到小玄的身邊,他想拉她的手,可卻被她躲開了,空空的手攥成拳背到了身後。
他轉向了秦子墨,恢復了他慣有的淡漠,“請子墨兄迴避,我和她有話要說。”
“子墨,別走。”小玄淡淡的開了口,“百里將軍,後會無期!子墨,我們走吧。”
百里渡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那和諧的畫面把他的心都撕裂了。
風,揚起了他的長髮,閉上眼睛,她的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微微揚起了唇角,可他卻感覺眼角有些許的涼意,呵,他為她落淚了。
她走了,她說後會無期,往後的歲月沒有她,他終是獨身一人,漫無目的的活著…
天邊飄來幾朵雲,擋住了原本皎潔的月光,夜已深沉,小玄和子墨走在回園子的路上,“小玄,阿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