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不再說話,他知道東昊說的有道理,可這樣只是苦了阿渡和小玄。他深深的嘆息,默然起身回了地府。
海水拍打岸邊的聲音,聲聲追憶著當初,小玄默默坐在這裡,看著日升日落,潮漲潮退,不經意間時間已經走過百年千年。
她在這裡看著阿渡一世又一世的輪迴,心中的鈍痛讓她苦不堪言,在她痛的無以言說的時候,還好有麒麟給她說說笑話,偶爾還會陪她散散步,才不至於讓她太孤單太寂寞。
許是坐的有些累了,小玄起身走向伊瀾殿,那裡曾是她和阿渡居住的地方,偌大的院子因沒有人收拾而長滿了雜草。
看著這樣的景象她滿目惆悵,不遠處的臺階長滿了鮮綠的苔蘚,密集而整齊,這一切的一切都提醒她,他自從走後就再也未歸來過。
她想他了,刻骨銘心的想念,蝕心蛀骨的想念,想念江上泛舟,想念並肩看煙火,終是抵不住心中的思念,踏上一片雲去了人間。
人間春暖花開,陽光溫暖而明媚,將軍府中爆竹聲聲鑼鼓喧天,今天是百里將軍娶妻的大日子,來賀喜的人多不勝數,將軍府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恭賀聲。
小玄趴在雲端,看著下面熱鬧的景象心如刀絞,他又娶妻了,還是那個叫阿姜的女子,她已經記不住這是幾世輪迴,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回到天庭。
小玄靜靜的趴在雲端,一直到太陽落山,將軍府中的賓客漸漸散去,她看著阿渡走進了洞房,看著他完成了一系列的儀式,看著他們喝了交杯酒。
她終於控制不住眼中的淚,一滴滴的落下,落下的淚化為雨打在阿渡洞房的窗欞上,叮叮咚咚彷彿是演奏一曲哀傷的曲子。
她就這麼痴痴的看著,她看到他開啟窗,望著雲端,眼中並沒有新婚的喜悅,有的只是一抹兒深沉和倔強。她知道,他不會記得她,他臨走的時候,已經吃了隱仙丹,十世輪迴,在他的記憶中,他們之間的往事,不會有點滴殘留。她就這麼看著,直到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從宮憲榕登基那日,將軍府就開始籌辦婚禮,而百里渡一直在府中一步不出,每日呆坐在飛雲閣,看著玄兒的畫像,不知她何日能歸!
這日,陽光明媚百花齊放,大街上人頭攢動,看熱鬧的老百姓擁擠在街道的兩旁,京城如此的熱鬧非凡,只因鎮國將軍百里渡在今日大婚,他迎娶的是新皇的侄女姜公主。傳聞這個公主賢良恭謹,而且面容嬌好;路兩邊還有不少百姓竊竊私語。
路人甲:“前段時間不是有個女子拿刀逼著將軍不準納妾嗎?怎麼才過這幾個月將軍就娶公主了?”
路人乙,“這你就不懂了,哪個男人受得了那種悍婦啊。還不準納妾,這下連正妻的位置都沒保住。”
路人丙,“別說話,快看迎親的隊伍來了。”
交頭接耳的人們立刻仰頭張望,卻赫然發現,走在最前頭的高頭大馬竟然空無一人!百姓們又開始炸鍋了。說什麼的都有,有的猜測,將軍是被逼娶親,有的卻說這是將軍在給新皇下馬威,還有的乾脆說是那個悍婦拽住將軍不讓他出來…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到了皇宮,已經拜別母親的宮姜在喜娘的攙扶下上了花轎,她心裡的竊喜的,他是她從小就愛慕的人,總夢想著有一天能嫁她為妻,沒想到今日終於實現了。可她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當花轎一路抬到將軍府的時候,卻沒有新郎出來迎接。
簫寒早已等在將軍府的門外,見迎親隊伍回來了,急忙上前一步,“簫寒恭迎夫人,將軍有急事出京,吩咐屬下在此等候夫人,不便之處還請夫人諒解。”
宮姜坐在花轎中心涼了半截,難道要她頂著鳳冠霞披等到他回來嗎。
簫寒也不等公主說話,又接著說道,“來人,把花轎抬進瀾庭。”話落,他讓出了大門的位置,看著花轎抬了進去,暗自搖搖頭,姜公主,他以前見過幾面,知道她愛慕將軍,可她就這麼嫁進府,恐怕這一生也是毀了,將軍絕不是憐香惜玉的人。
花廳中,百里渡默然的坐在這裡,手中端著茶杯,眼睛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千潯靜靜的隨侍在將軍身後,他能感覺到將軍身上那沉沉的暮氣,這種氣息自從九姑娘出現之後就很少流露出來了。看來此次事件對將軍的影響很大。
“將軍…”簫寒在花廳外輕呼了一聲。
百里渡好像沒聽見一樣,他放下手中茶杯,看著外面忙碌的下人,聽著鑼鼓喧天,不覺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將軍,簫寒過來了。”葉千潯忍不住出聲提醒。
百里渡點頭,抬了抬手示意簫寒可以進來回話,他第一次這樣頹廢,這樣無能為力又這樣身不由己,玄兒不知怎樣了,她有沒有度過危險,她又知不知道他今天大婚?
簫寒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到將軍在冥思,也不敢出聲打擾,可新娘子還被晾在瀾庭呢。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葉千潯,可他只無奈的聳聳肩,表示他也無能為力,將軍現在連太子都不見,更別說什麼姜公主了。
“有什麼話,說吧。”沉默了好半天,百里渡終於開了口。
“回將軍的話,夫人還在瀾庭…”簫寒看著他的背影,有著說不出的孤單和寂寞。
百里渡再聽到簫寒說夫人的時候忽然回頭,深沉的雙眸迸射駭人的冷意,“將軍府何來夫人?”
簫寒嚇得趕緊改口,“公主…公主還在瀾庭,天色不早了,請問將軍…”
百里渡起身,揮揮手示意他二人可以下去了。他踱步到窗前,看著外面的香氤湖,忍不住嘆息,口中輕言,“玄兒,我今日大婚了,你會原諒我嗎?你還會回來嗎?子墨把你帶走了,我的心也隨著你走了。”這些話,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說給小玄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