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季卿與萬冬兒相遇相知的這段時日,楊家長子楊伯卿正在外地巡查運河疏通的工程,季卿被禁足後半月有餘,工程終於竣工。
伯卿風塵僕僕地趕回了京城,他照例先去外宅謝蘭音身邊親熱溫存了半日,才趕回楊府拜見母親。
因謝蘭音酷愛薰香,楊老太太的鼻子又十分靈敏,伯卿回到家中不得不先去自己房中換一身略有些黴味的便裝,搗飭一番才來母親房中拜見。
饒是如此,楊母還是能聞到楊伯卿的底衣裡散發出來的淺淺淡淡的香味,她怕別人笑話她的鼻子比畜生的鼻子都靈敏,所以從不說破。
母子團聚,先是彼此問候身體安康,接著聊了一會兒伯卿職務上的事,後來便開始談論家事。
伯卿早已迫不及待地想關問弟弟的事情了,他向前傾斜身子,更加靠近母親,問道:“母親,我方才回房中換衣服的時候,聽成玉的娘說四弟被禁足已經半月有餘了,我因急著過來拜見母親,所以沒有聽內人細說分明,四弟到底犯了什麼錯,母親如此大動干戈呢?”
因著楊伯卿的靠近,楊母聞到他身上的香味更明顯了,她嫌棄地控訴道:“為什麼呀,還不是因為他不跟你學好,淨跟你學壞。”
楊伯卿一愣,反問:“母親,這話從何說起?孩兒有什麼壞處讓四弟效仿了?”
“他想跟你學寵妾滅妻,兩頭拿大呀?”
一涉及到謝蘭音的事情,楊伯卿總是忍不住先替謝蘭音開脫,他反駁道:“母親,你這話就不通順了,我既然兩頭拿大,那就是一碗水端平了,又何來寵妾滅妻一說,更何況蘭音她也不是妾的身份呀?”
楊母一根手指指著兒子呵斥道:“你那叫一碗水端平嗎?成玉的娘這麼多年就只有成玉一個孩子在跟前,你那邊生了幾個了,我聽人說第五個孩子也在道上了。”
伯卿忍俊不禁,笑著說道:“母親,是您說的,蘭音生一屋的孩子都比不過成玉這一個孫子正統,既然這樣,您還計較那邊的數目嗎?算了,不說我的事情了,還是說季卿的吧,怎麼著,難不成季卿也遇見了他的蘭音不成?”
楊老夫人憤憤不平道:“對,你說的沒錯,他也遇到他的謝蘭音了。為了娶他的謝蘭音,他先是跟我商量要解除和你鳳儀表妹的婚約,我不允許,直接禁了他的足,他可倒好,親自休書一封,著那楊晨的弟弟楊午去你舅舅家送信,一面要求解除婚約,一面還畫了一幅竹子節節高升的畫卷送給你舅舅,都讓我安排盯梢的人給截住了,我看那畫畫得不錯,讓楊午給你舅舅送去,信扣在了我手裡。”
楊伯卿聽到這件事情牽扯到了舅舅,神色開始黯然。
楊母沒有注意到兒子神色的變化,兀自慶幸道:“幸虧我安排了眼線,要不然那封信讓你舅舅看到了怎麼得了......”
楊伯卿痴痴地插嘴道:“舅舅看見了也未必生氣。”
楊母這才發現兒子的神色不對,驚訝道:“伯卿,你這話什麼意思?”
“母親當真不知道嗎?”
楊母焦躁地催促道:“當真不知,哎呀,你快說。”
伯卿看了看周圍的僕人,楊母立刻會意,讓身邊的老僕人孫媽帶著廳裡的一干丫鬟們退下去。等她們都出去了,伯卿才低聲說道:“母親,舅父大人出事了。”
一聽孃家人出事了,楊母立刻站起身來,面色發情,渾身戰慄:“你是說你舅舅嗎?你舅舅他出什麼事了?快告訴我。”
伯卿低下頭,如喪考妣的一副樣子,哀嘆道:“其實舅舅不過是發了一句牢騷而已,這種事情要是放在以前的內閣首輔夏言夏大人身上,那根本就不是個事,只可惜舅舅抱怨的是現今的內閣首輔嚴嵩嚴大人。”
“你舅舅他收了什麼冤屈要抱怨嚴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