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驚慌?”周暮秋也自凝神琢磨,忽聽得堪不準聲起,猛然抬頭看那堪不準,又幫他撿起了鵝毛扇重新放回他手中。
“是靈微之魔,是靈微之魔……他……他是靈微之魔。”堪不準額頭殷出一層虛汗,斷斷續續道。
“靈微之魔?”周暮秋聽得他如此講,不知他要說些什麼,這靈微之魔,周暮秋也從沒聽過。
“何為靈微之魔?從沒有聽人說過的。”周暮秋疑惑地問那堪不準。
堪不準倒退幾步,跌坐在院落中迴廊處的高臺階下,唸了句“寧心咒”,對周暮秋道:“靈微之魔,世上豈有靈微之魔,是貧道自己起的。”
“堪賢弟,此時你還這樣消遣老身不成?”周暮秋有些不快。
“非也,非也,是貧道著了他的道了。”周暮秋剛要問,只聽堪不準繼續說道,“當時我用那‘治魂拘魄咒’控他,看他被我牽引向前,自認已將他控住,現在想來,那都是他蠱惑我的把戲,實則他並沒有受我牽制,只是隨著我的想法在表演而已。”
“你是說,他根本沒有被你的法術所控,並且他還能知道你想什麼,然後按照你所想,他所動,讓你看起來好像是你在控制他?”周暮秋道。
“員外所言極是!不僅是這樣,他還能讓前面的人感知到他的存在,前面那些都是些缺魂少魄的靈也好,鬼也罷,這位能控他們,至少就不是他們同類,他又更不是人,並且宿影石捕捉不到他的影象,實則可以定個‘微’字。微於緲,微於虛,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堪不準又道。
“這又怎麼解釋,聽起來好生費解。”周暮秋皺眉。
“打個不太準確的比方吧,員外知道‘離’卦否?”堪不準反問。
“知道,上下是連橫,中間是斷橫。”周暮秋道。
堪不準一聽,心想,員外這也真是慌了,話都說的這麼急切通俗了,於是緊跟著道:“嗯,離卦是二陽爻居外,一陰爻居中,而這陰卻是‘離’之元神。而那位就好比這個陰,無形無相,又為外所控,所控之主可近在眼前,可遠在天外,不僅自控,也可控他,好比控制了我,知道我所想所為,又控制了您,使您也可看到他,同時控制了他前面那些鬼靈。”
“歐?您說這陰是無形無相?水為陰,不就可表這陰之相嗎。”周暮秋道。
“嗯,要不說我打這個比方不大準確,也可換句話說,就是那位是個‘微’,又可隨機應變,是為‘靈’,最重要一點,他當時被人揮到攔魂沙外其實無恙,只是他窺探到我內心,當時我還納悶他怎麼沒事,就這一剎那,他假作痛苦狀,‘嗷’了一聲,要取信於我,這非人、非鬼,只有魔了,所以我定個‘靈微魔’給他。”
“那他怎麼就不會是仙、不會是神、不會是其他?”周暮秋道。
“奧,這個不難斷,全因‘非正’也,你看他用這一路子其實無非是要我們知道知道,但是憑這種蠅蠅瑣瑣的苟且行為可以看出,豈是正神、正仙所為?所以該是個魔才對。”
“瞭然,瞭然,那他這是要幹什麼?與我們作對?”周暮秋道。
“反正是那句眾所周知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了總是要來,員外所做之事,豈能一路平坦,總會遇到阻礙,昨天不來,今天不來,明天怎麼還會不來,誰想,今天不就來了嗎?”
“嗯,來了也好,凡人慾成事,豈有坦途可言,那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
“一切從正,按部就班,不要因此亂了方寸即好。”堪不準捻鬚道。
“嗯,嗯,莫亂方寸,莫亂方寸。”周暮秋凝神點頭道。
說完,二人各自離去,其時,已是深夜,只有院落中那蛐蛐、蟈蟈、油葫蘆時而鳴叫。
隔一天天明,即到壬申日,也是收回請帖填卷之日。
逢空空和李木柴早就起來,推著裝滿竹筒的車子,來到無曾街中,擺桌備椅,坐等諸位交卷。
不多時,就有諸位陸陸續續前來提交。
“這是我的。大字不識幾個,嘿嘿,就只能填寫這些。”來者中一個人說完就要伸手拿車上的竹筒。
“誒誒誒,別亂動,待我看完,就從她這裡領取竹筒。”李木柴說完,掃了眼欄籤中的各項填寫,他也大字不識幾個,一看上面各欄倒是有墨字,向那逢空空遞個眼色,逢空空將一個竹筒交到那人手中,那人趕緊一把搶過,歡天喜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