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沫儒一大早便離去了,乘著清風晨旭,朝露白霧,朝著紅雲子所在的山峰趕去。
一路上,聽到了好些個江湖軼事,而且還聽到很多關於明教的傳聞,說他們棄惡從善,改過自新,並且下個月才開始華山論劍,這個月就已經帶人上華山開始準備。
李沫儒記起了之前莫萱兒說的關於明教的話,明教現在實力壯大了,好不容易得到這些名門正派的認可,他想現在再繼續獻獻殷勤,也無可厚非。
終於到了紅雲子隱居的地方,李沫儒施展逍遙遊登上了封頂,他現在的輕功,只怕當時沒幾個人能趕得上了。
晨光和煦,紅雲子早早起來在山頂練習吐納,動作緩慢卻有張力,看到熟悉的小木屋,李沫儒似乎聽到了煉丹爐下柴火炸裂的聲音。
李沫儒剛剛上山,雲霧繚繞的山峰看起來恍如仙境,就在他朝著小木屋走去之時,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朝著自己衝過來。
他連忙躲閃,轉身一掌凌空與來人對視。
見來人是紅雲子,便笑著準備上前,沒曾想,紅雲子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身一掌朝他襲來。
李沫儒想,應該是紅雲子想測試測試他的武功,便轉身施展鐵匠拳,一拳轟出,兩人拳掌相接,李沫儒被震退好幾丈,這還是李沫儒第一次和紅雲子交手,他沒想到,紅雲子武功竟然這麼高。
反身又是一拳祭出,拳風強勁,恍若烈火,紅雲子不偏不倚,收手站在原地,李沫儒看紅雲子不動了,連忙收拳,一拳打在旁邊的巨石上,石頭炸裂的聲音在山頂傳開,轟隆隆一聲巨響驚擾了晨起的鳥兒。
只見紅雲子朝他走來,笑道:“好好好,能收能放,看來你武功又有了不少進步。”
“前輩過獎了,真沒想到,之前一直沒有和前輩交過手,沒想到前輩武功這麼高。”
“什麼高不高的,就是活活動活動筋骨罷了老年人運動罷了,不過我好奇道是,你怎麼突然有閒心來看我了?”
李沫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向紅雲子解釋,紅雲子看著李沫儒臉上的猶豫,便笑道:“不管你來幹什麼的,我就當你是來看我老頭子了,趕緊,趁我還沒有吃早飯,去後面給我做幾樣拿手好菜,自從你走了以後啊,我總感覺吃什麼都不香了,唉真的是,不能吃得太好,容易把人嘴吃刁了的,你看看,老頭子我,現在都瘦了。”
李沫儒噗嗤一笑,“好嘞,您老等著,我先去看看依依,回來就給您做好吃的。”
不料紅雲子卻說,“她就埋在哪兒,什麼時候看不一樣,又不是會活過來,我在你面前餓著肚子你看不見啊,你這人怎麼分不清楚輕重呢?”
被紅雲子這麼一說,李沫儒只好去給他做飯了。
李沫儒離開後,紅雲子一臉無奈,“好好的小夥子,就是太傻了,我都說得這麼直白了還聽不懂,罷了罷了,終於又能吃到好吃的了。”
紅雲子去屋裡給自己的丹藥添些柴火,沒過多久,李沫儒的飯菜就端上來了,山頂上沒什麼食物,他看見一隻正在偷鳥蛋的蛇,一把抓住,就給紅雲子做蛇羹了。
紅雲子一邊吃著蛇羹一邊數落李沫儒,“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麼愁眉苦臉的,搞得好像人別人欠你多少錢一樣,真是的,你看你,都怪你這副表情,搞得我吃飯的心情都差了好多,唉,真是可惜了這美味的蛇羹了。”
紅雲子吃著蛇羹,李沫儒獨自去了凌依依墓前,幾經風雨,墳墓上已經長出了淺淺的草,石碑上也染上了塵埃,看來自己走後,凌依依墳前就沒人來過,也是,這荒山野嶺的。
李沫儒坐在石頭上,看著面前淺淺的土丘,不由得有些傷感。
他一個人在哪兒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直到紅雲子來叫他。他才反應過來,天際唯一的一點日光都已經被黑夜吞食,深不見底的黑暗包裹了整片天空,彷彿,自己又回到了夢中。
兩人對坐著,紅雲子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遞給李沫儒。
“傻孩子,都一天了,還沒想通嗎?”
“前輩,你說一個人心裡裝得下兩個人嗎?”
紅雲子與他碰了一杯,笑道:“人心吶,方寸之間而已,但是很神奇,可大可小,大得時候,能裝得下整個天地,可是一旦小起來,容不得一粒塵埃,你問我一個人心裡面能不能裝得下兩個人,我只能告訴你,不知道,因為,你是你,我是我,你我雖然擁有相同的世界和時間,但是,你我卻沒有同樣的際遇。”
“你看啊,有的好色之徒,心裡裝得下無數美人,但是有的僧人無慾無求,一個人也裝不下,所以啊,這種問題,你要問自己,不要問我。”
李沫儒有些沮喪,這些天來,只要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凌依依和莫萱兒,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是個花心的男子,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對不起已故的凌依依。
可是,如果自己真是這樣的人,那豈不是在罵莫萱兒,莫萱兒已經向李沫儒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一個被人愛的人,如果是這樣,那他怎麼配得上別人的愛?
他糾結、迷茫、疑惑甚至一度想要逃避,可是,似乎這個噩夢已經纏上了自己,只要自己一閉眼,它就出現,他可以逃避事情,可是總歸逃避不了自己吧。
所以他選擇重新走一遍和凌依依在一起的時光,這一路走來,他發現,時間真是很奇怪,推著人往前走,有的人,註定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