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依稀記得暈過去的時候還是晚上,現在卻已然是下午的時間。肚子裡傳來的咕嚕咕嚕的聲音提醒著他似乎過去了很長時間。
他睜開眼望向牆上的畫像時候,卻發現又和之前一般,灰撲撲的,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塵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也如同之前一般,沒有任何的感覺,正在他疑惑的望向牆上畫像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茅屋外一陣輕聲的咳嗽。
“終於回來了!”還沒有等沈遊興奮完,只聽見另外一個如同刀鋸一般的刺耳聲音傳來:“路二,就是你化名老憨和尚,到了這裡,你還能再躲嗎?”
“路二?老憨和尚?原來老頭子叫這個名字!”沈遊暗暗相道。透過茅屋的間隙,只見茅屋外面兩個人相對而立,背對茅屋的人身穿一身油滋滋的道袍,袍子上破破爛爛的,補丁摞著補丁。恰恰是他的師傅。而他師傅的對面,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能夠看出那個人身上的衣服還是比較乾淨整潔的,面龐白淨,頷下留著長鬚。
“哼!喬六,這麼多年,和尚我都放下了,難道你還放不下嗎?”
“放下?世間萬物,又有何人能夠體會這兩個字的意思呢!”沈遊聽見師傅對面那個人輕嘆一聲說道。
“那個東西,連我也不知道再哪裡,你找我也沒有用!”讓沈遊比較意外的是,一向在他面前嬉笑人間的師傅居然很有感觸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言語中說不出的疲沓。
喬六和老憨和尚兩個人相對,似乎一下子兩個人都想起了年少生涯,那個時候,老憨和尚不是和尚,而是鮮衣怒馬的浪蕩公子,而喬六也是門中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雖然位置居中,但是門下弟子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與之比肩。
看著面前的老憨和尚,喬六的眼中閃現出了一絲複雜,但是那一絲複雜很快也被陰狠代替。只見他右手屈成虎爪狀,左腳堪堪向前邁了半步。對著老憨和尚說道:“千門主將不習武,你卻破了規矩,今天就讓我領略一下千門主將的功夫吧!”
說罷身子一躍,右手虎爪對著老憨和尚胸口而去。
“千門主將?”沈遊沒有看撲向老頭的喬六,卻被那四個字吸引一般,昏迷前看到的幻象又一時閃現,《千門大典》?
如此明亮!如此清晰!
原來真的有千門?沈遊有些頹然的坐在了地上。渾然不管茅屋外面激戰正酣的兩個人。
喬六手中的姿勢不時的變化,從虎爪變幻到鷹爪,從鷹爪變幻到龍爪,再到豹爪,老憨和尚的姿勢卻非常的怪異,每次看上去都是從喬六出手的反方向迎過去,但是每每卻在喬六即將襲到自己的時候,讓他不得不撤手反擊,攻敵必救!
縱然看上去喬六佔盡上風,但是卻一時也奈何不了老憨和尚。喬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中的爪影越來越零碎,如同破舊的歲月,跌碎了的不知誰的流年!
只是只有和他對戰的老憨和尚明白,這碎亂的爪影不是因為喬六氣力不繼,而是這門功法的最高境界,從整個的爪影幻化成碎影,彷彿一下子由巴掌變成了指頭,攻擊的範圍越來越廣。終於,老憨和尚退了一步。
雖然只是一步,但是卻基本上靠近了茅屋,喬六縱身緊隨,爪風越來越剛烈,忽的一下,破敗的茅屋頓時被掃出了一個空洞!
空洞一開,坐在地上發呆的沈遊一下子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老憨和尚似乎沒有想到沈遊在裡面,一下子看到了沈遊,身形一滯,就是這一滯,喬六的爪印一下子印在了他的胸口!
“師傅!”老憨和尚的口中一下子噴出了大口鮮血,沈遊也彷彿醒過來一般,衝過去扶住了老憨和尚的軀體!雙眼如同餓狼一般,盯著看不出什麼表情的喬六!
“哦?還有一個?”喬六顯然也沒有想到,但是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用那鋸齒一般的聲音對著老憨和尚說道:“老兄弟啊!都開始收徒了,還說那個東西你不知道!”
老憨和尚的胸口一顫一顫的,眼神中傳來一陣的悽苦,對著沈遊說道:“今天不是應該在崖下嗎?怎麼來了?”話語非常的緩慢,洋溢著如沐春風一般的慈祥。
沈遊一下子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望著老頭,心中卻是萬分的惱怒,雖然這六七年來的時間和老頭整天沒個正形,但是對於他來講,老頭不簡單的是師傅,更是他的親人,此刻老頭重傷,躺在了自己的懷中,而始作俑者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股無名的業火從他的內心噴湧!
喬六顯然對自己的身手非常的自信,對著老憨和尚說道:“老哥,反正千門主將本來就不習武,你這身修為壞就壞了!但是孩子,不知道……”
“你敢!”還沒有等他說完,老憨和尚怒聲喊道!
喬六狂笑幾聲,聲音中和他話語不相稱的得意。他緩緩地向著老憨和尚與沈遊走了過去。而沈遊依舊用如刀一般的目光盯著他!
他走到兩個人的面前,伸伸手想摸一下沈遊的臉,但是還沒有等他的手碰到沈遊的臉,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一疼!
他緩緩的轉頭,只見茅屋對面不遠處的樹上,隱隱的出現了一副太極圖案的幡布。
兩儀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