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起至今,十年來,從無斷絕,有時白夜都以為師傅故意責罰他。
白夜恭敬的回答:“徒兒愚鈍,達不到師傅的要求,甘願受罰。”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你體內蘊養了一件東西。”王化沉重的道,“凡人的體質是承受不了它的,所以為師日復一日的鍛造你的根骨。”
一道靈光從白夜左心鑽出,霧濛濛的光華斂去,一柄墨綠色玉扇慢慢落下,白夜伸手接住,輕重正好。
王化悠悠的講著:“此物乃是為師偶然所得,似乎是天外之物,重達十萬八千斤。為師曾經滴血認主,但重量減到一萬八千斤便不再減了,無法做到收放自如,只是半認主狀態,發揮的威力十之一二……”
王化眼神一凝,似乎陷入回憶,喃喃細語:“由此為師將它收進你的體內,從小蘊養,待你修煉成一種屬性之時,它就會復甦過來……不管你看到什麼,一定要保密。”
玉扇靈光一閃,鑽進白夜心臟之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與此同時,一道寸許長的烏黑豎紋浮現在他的眉心。
似乎是傳說中的太極八卦圖,又似乎是一個祭臺,中央盤踞著什麼,朦朧不清,很是妖異。
“為師身上擔的萬古重任就交給你了,待你入道,就能開啟魔印!”
萬古重任?
“錯了萬萬載……滄海……該有個交待了!”
王化從未如此鄭重的說過話,白夜靜靜的聽著,將師傅的話牢牢記住。
“煙兒!”王化把小丫頭叫進來,牽著她的小手:“跟爹爹一起走”
小丫頭臉色發白,鼓起勇氣道:“爹爹,今晚是月圓之夜,我要留下來照顧夜哥!”
對於爹爹的話,煙兒從來言聽計從,這是第一次反駁,為了白夜。
“這些東西必須要他自己去面對,這對他有好處,而且以他現在的身體,完全熬得過天煞之力!”王化道。
接著,他將墨玉色藤蔓隨手遞給白夜,拉著小丫頭走了。
熬過今晚,白夜便將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雲煙村,前往北涼,見識大千世界。
空蕩蕩的庭院,秋風掃落葉,天色陰沉,小村靜悄悄的,偶爾響起一聲犬吠。
老桃樹下,金樽玉壺,白夜自斟自飲,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少年的臉,除了師傅王化和煙兒之外,這是他最重要的親人。
“大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師傅會原諒你的!”
“你是咱們守陵人一脈天賦最高的天才,一定不會有事的!”
四年前,大哥為了一個女人,隻身赴皇宮。
白夜迷濛著眼,抬眼瞧了一眼夜空,雲層漸漸遮住皎潔的滿月,他的體內忽地一聲悶響,手一顫,抬起的金盃摔碎在地。
一縷縷灰白的冰霧從他的面板散出,蒼白的肌膚,髮絲間夾著冰碴,白夜左手依然緊握著玉壺,手肘撐在堅硬的花崗石桌邊。
額角一綹髮絲飄落,白夜眼神迷離。
冰霧覆蓋的肌膚微微流動瑩光,一種神秘的力量從他的肌膚中發出,與冰霧糾纏起來,雖然落於下風,卻能勉力支撐。
天色拂曉,雄雞一唱天下白,渾渾噩噩中,白夜第一次不依靠別人戰勝了冰霧。
“命運弄人啊,大帝苦苦追尋一生的長生之道,數十年間已發生巨大的變化,不再難以企及!”
望著空蕩蕩的村口,白夜長吁一口氣,感慨萬千,終是搖了搖頭,自己一介凡人有何資格點評凡世間至高的存在。
簡單收拾好行囊,將藤鞭纏在腰間,撣掉髮白的衣角上積累的灰塵,孑然一身朝村外走去。
白夜步伐很慢,白天的雲煙村很熱鬧,炊煙裊裊。
從小他就在雲煙村中長大,和大哥兩人成了村中的孩子王,都喜歡領兵打仗的感覺,他和大哥常常較勁,將村中的夥伴們分成兩撥隊伍,玩攻城大戰。
奈何他從來沒有贏過大哥,一次也沒有……
如今,當初的小夥伴都已長大,家庭好的進私塾讀書,家庭差的給地主做工,天各一方,很難再聚起來了。
白夜沒有挨家挨戶告別,他不覺得自己在別人心中有多重要,從他踏出雲煙村的那一刻,他就與他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