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總監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又呷了一口酒，眉眼淡淡地，嘴巴弧度放大。“你們不知道，幹銷售這一行，有時候，也得有一種職殘職渣那樣的本事，能夠籠絡人心，收買人心，我一個清高的半大高中生，最不善於處理這種關係，但是，藍恨水這方面就比我處理得好，說到底吧，他賤賤的，可以賤到骨子裡，恰是交往中最最需要的。在銷售產品時，賤到骨子裡，才是對產品的真愛。”
易可欣聽了他的話，似是想起什麼，微微抬頭，思索良久，頓了頓，擰著眉，嘴巴勾了一下，最後還是啥也沒有說。
王燕正低頭撥拉自己碗裡的飯粒，覺得劉大總監這話有一定的道理。“你們做銷售也就跟做生意一下，像我們易可欣這樣的清高性格是完全不行的，做銷售就是要賤到骨子裡，會磨會纏會討好會不要臉，會堅持不要臉。天生清高得碰都碰不得，一句話就紅臉，兩句話就跟人家鬧掰，三句話就跟人家斷絕關係，是做不好生意的。”
陸庭非眉眼低斂著，看不出眼眸裡的什麼表情。這樣的說法，猛一聽，貌似還真是那麼回事，但是，仔細推敲，又覺得差了一點什麼。
老易眉毛挑起，有點張揚地抬起下巴：“這個嘛，很難說，做人呀，最終還是要靠真本事吃飯，不能一輩子點頭啥腰的，你們公司開啟門做生意，靠的是產品的質量取勝，靠的是公司的口碑贏取客戶的心，如果一味的只是去奉迎客戶，那麼，這樣的客戶一定也有問題，公平交易，交易的是一樁你情我願的生意，而不是舔著臉，去求客戶施捨一些什麼東西。我一直教育我家易可欣，要有骨氣，她也一直出色地做得很好，上次什麼比賽還拿了大獎，好多知名公司向她伸出橄欖枝，做人要有底線，不能一賤到底，致賤無敵。”
易可雲故意把碗碰得叮噹響，眉目蕭索，嘴巴抿緊。
“你有什麼要說的話嗎？”陸庭非側過臉問他。
易可雲把臉埋在碗裡，視線從碗的邊緣射出來，皺了一下眉。“今天那個送花的是藍恨水吧，真是賤到骨子裡呀，他把一束玫瑰放到我家門口，我給送了出去，結果，他又送過來。我不服氣，又送了出去，還丟得遠遠的。他也是夠耐心，把花撿起，又送過來，所以，最後一次，我沒有給他機會。”
易可雲說到這時在，房間裡突然安靜，幾個人都把視線望向易可欣。
“怎麼的，今晚還有玫瑰？我怎麼不知道，那傢伙倒下手蠻快的，挺會做人！”劉大總監滿眼都是讚許，對這個藍恨水，他的心裡倒是蠻滿意的。雖然賤兮兮的，雖然沒有什麼文化，卻也還行。
“你做得對！”易可欣用眼神給易可雲點了一個贊，真是親姐弟呀，他怎麼就那麼瞭解易可欣的心思，那樣的玫瑰，誰稀罕呀，看了會影響心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王燕不置可否，在她看來，只要有錢，賤賤的更好，可勁地打罵可勁地折騰也沒有關係。所以，老易常常說她頭髮長見識短，不會看到事情的本質，只會看到事情的表面，一個女流之輩，整天嚷嚷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卻還能把人折磨死。
陸庭非撥拉一口飯，頓了頓，音量也微微拉高，慢慢地抬了一下下巴。“如果，我是說如果，今天是我買了一大束玫瑰的話呢？易可雲，你會把它踩得稀巴爛嗎？”
易可雲把筷子摔到桌子上，碰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但是，你沒買呀，你善於幹這種事情嗎？你看你端得跟一個君子似的，真要買玫瑰的話，一定是你的助手把你幹好這件事的。跟你相處了好幾天，我有時候，總會有一種錯覺，你到底是不是陸庭非。”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也不敢說，他發現的秘密，覺得還是讓他成為秘密的好，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
劉大總監揚了揚眉，笑得天花亂墜，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了。“你以為玫瑰好便宜嗎？隨隨便便的人，就可以買得起嗎？那麼一大束玫瑰的話，像你們做總監的話，小半個月的工資，就會沒有了，你不肉疼，那可是你們父母一個月的生活費呢，你捨得？”
這話說得，一點情面也不給呢！易可欣擔憂地望著陸庭非。
劉大總監其實也只是故意氣陸庭非的，陸庭非到底買不買得起，他心裡也沒有底，總覺得這個人很神秘，不逼一逼他，他一定不會講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來。
陸庭非一點也不惱，他一口一口地，慢條斯理地撥拉著飯。頭也沒抬。“所以呢，我追求的女孩子，一定不能夠太喜歡玫瑰，買一次兩次的話，我還可以承受得起，買太多呢，我還真的招架不住，沒錢呀，那些東栽在土裡，才會開得茂盛，生生地把它折下來，就一點美感也沒了，還老是擔心它會不會馬上枯萎掉。”
老易的眼裡一下就有了讚許的光景。
易可雲用手打著折拍，歪著腦袋，下巴昂起來。“這思想跟我姐姐一模一樣，她就是那樣的人，鮮花要栽在土裡，才好看，不栽在土裡，折下來的話，她就沒有了欣賞的興趣。”
劉大總監不高興地嘀咕。“買不起就買不起，還在這裡裝清高，最見不得你們這些文化人，沒事就喜歡裝清高，嫁老公是要過日子的，還是找一些實際一點的男生來得安穩些。”
王燕忽地立起身，轉頭，準備去廚房添飯。丟下一名話：“連玫瑰都買不起，還有什麼資格談男朋友。”
陸庭非底著頭，眉眼裡都是落寞。
劉大總監你眉稍都是喜悅，“藍恨水……”
話沒說完，他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下螢幕，是本部門一個同事的電話，放下筷子，邊接邊起身，突然，眉頭突然一皺，聲音放大幾倍。“你說，慢慢說，別急，誰被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