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倏見兩條人影自樑上飛落而下。
這兩人一高一矮,更為奇特的是一個細眼臥眉、臉色白淨,另一個卻方頭大耳、黑如鍋底。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愈襯其細和白,一個愈見其圓和黑。
青衣男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們寬大的袖口,不由皺了皺眉頭。
“耳力不錯呀!”其中的胖子一邊冷笑著,一邊用腳使勁踹了踹地板上還未僵硬的屍體,面部的贅肉猙獰地跳動著,“這群色膽包天的老鬼倒真成了風流鬼了哈!”
“真是好可惜喲,這幾個老鬼專橫跋扈、自以為是,在我們兄弟這兒佔了不少便宜呢,本來就該由我們來取其性命的!”高個子一副不勝羞惱之狀,說起話來卻曼聲曼氣的,讓人聽得渾身不自在。
柳雨晴眼瞼微垂,一股凌厲之氣掠過眉間,低聲道:“你們沒做的事,我替你們做了,那麼他沒能完成的事,是不是由你們來繼續呀?”
高個子聽了,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對身邊的胖子細語道:“唐四哥,這小妹妹說的是什麼話呀,我可聽不懂!”
那笑眯著的雙眼,尤像只狐狸。說著,他緩緩上前了幾步,左右看了看紫衣男人憔悴的面容,又心疼地叫出聲來:“哎喲喲,唐哥哥,你快來看看呀,這位大俠面色晦暗無光,就是擱著紗罩也瞧著嘴角的血跡了,看了真叫人揪心呀!”
說罷,走到戴羽毛帽之人的屍首邊,長嘆了聲,輕叨道:“你這天殺的東西,臨死了,還要拖人下水,真是孽性不改……”
高個子嘴裡還在說著話,只聽得袖風一甩,唰唰幾聲,一片寒光暴閃而出,點點寒星頓時射向了秦妤晴。
柳雨晴自知來者不善,早有提防。原地一式“鯉魚倒穿波”,挺腰凌空一翻,躍起兩丈,身形在空中一折之際劍已出鞘,迅速將那些暗器盡數磕飛,隨而玉臂輕摘,捻住一枚落下的暗器定眼一瞧,卻是一枚五寸長的三稜雙鋒針,顯然是由打磨得雪亮的精鋼製成。
高個子見事已敗露,不由得咬牙切齒,衝胖子黯然笑道:“原本不打算勞煩哥哥你的,看來是不得不了!”
“盡扯些沒用的屁話幹什麼!”胖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原本就是交代我們三個人來的,這該死的廝兒非要自作聰明,以為甩掉了我們就可以獨攬功勞了,卻白白搭了性命,活該他倒黴去了!難道能讓你赴了他的後程?”
高個子急忙一臉賠笑道:“那是,那是!就我們兄弟的交情,他能比得了嗎?只恨這沒用的東西,收拾了老的,卻偏偏輸給了小的……哼,要不然,我們就做成了這身後的黃雀,要吃掉他一隻黃螳螂,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好了,就數你最羅嗦了!”胖子輕蔑的眼神裡寫滿了不屑,抬頭瞅了一眼柳雨晴,冷笑道:“丫頭,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柳雨晴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漠然道:“剛才的那個既叫‘黃螳螂’,你們就是白眼狼和黑皮豬了!”
一抹恬淡的笑容不由在紫衣男人顫抖的嘴角延伸了出去。江湖有句話叫“寧遇閻羅王,不惹唐門郎”,他完全可以想象到這唐門兄弟在聽到兩個詞後的反應,可他已毋須擔心,這個自持倔強的女孩已不復當年的文弱不自勝,她的睿智和好學終於讓她成長至獨當一面了。
但見高個子緊撇著眉頭,把牙齒咬得是格格地作響,胖子的一張原本鮮豬肝一樣的臉色頓時脹成了滷牛膀一般,嘎聲怒道:“你敢小瞧於我!”
語罷,胖子雙手一甩,六根鋼針脫手而出,速度快得幾乎變成了六道白光,帶著嘯音,向女子射去。
眼看白光將至,女子劍鋒已動,一躍而起,矯若遊龍。
胖子沒料得她會如此迅猛至斯,手中長袍一抖,又一道寒芒,一枚鐵彈帶著“嗡嗡”金音,直撲女子臉龐。他這一擲輕飄飄看似如同拂去屋角塵沙,毫無用力。紫衣男人卻眼前一寒,這一擲之力如能折鋼!
高個子也不甘落後,頓時從一隻狡猾的狐狸,變成了一頭惡狼。他一揚手,也放出了數道暗器,直打女子的要穴。
與其說是揚手,不如說是甩袖,他與胖子都穿著寬袍大袖,長可垂地,非常適合放暗器。
只聽得“鋥鋥鋥”一陣脆響,柳雨晴便把打來的暗器擋在了四周的樑柱上,而那枚射出的鐵彈也被踢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