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鳴蛇,她的臉上更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白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她不知道那條鳴蛇為什麼能化形為人,那是靈獸的標誌。可是鳴蛇明明是一隻兇獸,整個鳴蛇一族都是如此。
突然眾人齊齊揭住了呼吸,就見鳴蛇那對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燦華幽然。
那雙眼睛並沒有想象中的兇戾,反而清澈幽藍,裡面倒映著巫真的影子。
鳴蛇對著巫真點了點頭,而後茫然四顧。它的血肉和魂魄一直在漢白玉中吸收月華。漢白玉雖然保護了它的魂魄不散,但卻也相當於一個牢籠,將它囚禁其中。外面發生的一切,它都不得而知。
它認出了封印之地,可是眼中其他的影子卻是那面的陌生,直至看到了那個白衣纖影。
“小狐狸,別來無恙。”它的聲音及其平淡,卻偏偏讓人從心底裡升起一股寒意。
“我很好。到是你,為何變成這麼一副樣子?”小白盯著眼前那對藍色的瞳孔,凜聲說道。
她依稀記得,千年前曾經有人向她講述過那雙瞳孔。
“這幅樣子不好嗎?”鳴蛇在笑,笑得冰冷徹心,“這還要感謝你的母親。是她讓我認識到了靈獸的可怕,是她毀了我的蛇軀。但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也下定決心集齊三魂。”
“如果不是你伏擊我在先,母親又怎麼會將你擊殺。”小白銀牙緊咬,冷哼一聲說道。
“我想要報仇,可是你的母親比我多活了兩萬載,我不可能打敗她。當初我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這才從東海一路尾隨至此,伏擊了你。”
鳴蛇神色複雜了看了一眼小白,幽聲說道:”可我卻沒想到,只有五千載的你,竟然能從我手裡逃脫。
但我也要感謝你,讓我又看到了靈獸的潛力。
是我們自己妄自尊大,認為只要有一身的鱗甲,只要有強悍的身體,就不畏懼一切。即使我們也有著與生俱來的的天賦能力,可是卻從不去主動磨礪。”
鳴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與相貌不符的滄桑。
”我們錯了,靈獸所具有的威能,尤其是我們可以強悍的身體可以比擬的。也許它們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才會體會得到,不過為時已晚。”
“謝倒不必了,我恨不得你死!”小白一雙凌目直視鳴蛇:“你也真是命大!當初母親沒殺死你,沒想到我同樣沒有殺死你。”
“小白,你我千年沒見了,又何必這麼大火氣?難道我們之間真的需要喊打喊殺嗎?”小女孩努力的扯了扯嘴角,似是想對著小白笑一笑,”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再恨你的母親。至於你,我真的是說不盡的感激。”
“感激我?感激我沒有把你殺死?”小白冷笑一聲,譏聲說道。
鳴蛇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說道:“千年前,我被你母親擊殺,身軀被她帶走,只有靈魂逃了出來。我本想在這箕尾山先隨便奪舍只異獸,再從長計議。
可不想,整個箕尾山連一隻像樣的異獸都看不到。唯一一隻斑斕鹿莽,也因為過早的失去元陰,變成了一具空殼子。”
那時,正逢血月降臨不久,因為雀陰的邪氣洩露,導致箕尾山大變。滿山的異獸死的死,走的走,鳴蛇能找到才怪。
”不過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他。”鳴蛇轉過頭,望向巫真,藍色的瞳孔之中,帶著莫名的複雜,”那時他剛剛由漢河孕育而出,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便看到了四處遊蕩的我。
這世間所有的事,皆有因果,一斟一酌皆有定數。這孩子見我第一眼便稱我為父親。即使我再三解釋,就是說不通。”
“父親,我在漢河中不知道孕育了多少年,本就是因為您的氣息才最終得以降生。”巫真說著揚起自己的蛇尾,激動的說道,”我們有一樣的蛇尾,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又怎麼能不稱您一聲父親?”
鳴蛇點了點頭,聲音難得的帶上了一絲溫度。
”也是從這孩子口中,我知道了這裡還封印著一隻上古兇獸。
在無意中,我更是探知到,那隻兇獸竟然三魄齊全。
我也是在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三魂齊聚對兇獸同樣重要。但我已經是兇獸,那時更是三魂只餘其一。”
鳴蛇停頓了下來,彷彿沉浸在那時得知真相的心情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繼續道:“正在我心灰意冷之際,這孩子在漢河源頭,無意間與一個人類融合在一起。也正是從那人的記憶中,我們才尋到了三魂重聚之法。
依照這個方法,我的三魂得以齊聚。我的地魂和人魂正是來自這個小姑娘,所以我才化身她的模樣。你也可以稱我為月瞳,我當初不但答應替她復仇,更答應替她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