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滿枝畢竟是大姑娘了,哪怕心裡萬分擔憂焦急,也沒有再像小時候那樣大哭出聲,只是手忙腳亂的拿起紗布金瘡藥,幫爹爹包紮傷口,想要責備爹爹幾句,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吐詞不清的嗚咽了一句:
“娘知道了,非打死你……”
“呵呵……”
場面雖然慘烈,但父慈女孝的場面,頗感溫馨。
厲寒生坐在旁邊,獨自包紮著腰腹的傷口,餘光掃了祝六和滿枝一眼,天生陰鬱的眼神微微動了下,又顯出些許悵然若失的黯然。
可能是觸景生情吧,想到了曾經一家三口住在山寨裡的日子,那時候清夜還是豆芽似的小丫頭,也經常這樣傻乎乎地蹲在他旁邊,動不動就哭,和現在冷冰冰的大姑娘天壤之別。
有些東西,越是觸景生情,越是刺痛人心。
厲寒生目光轉向了別處,只是看著滿天的風雪,無聲輕嘆了下。
陳思凝把崔小婉從馬匹上抱下來,面對三個江湖頂尖大佬,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心裡面擔心許不令的安危,便又翻身上馬,朝著鎮子外跑去,尋找追擊敵人的許不令,小麻雀飛在前面。
許不令追殺左清秋,已經離開小鎮跑出很遠。
陳思凝追蹤和反追蹤能力都很強,沿著地面上還未被風雪掩埋的足跡,朝著西南方向追尋,觀察仔細,也沒有踩到阻擋追兵的陷坑。
月黑風高,飛雪連天。
陳思凝飛馬追出近十里,路面上的足跡越來越淡,漸漸看不清了,心中不由焦急,正想開口呼喊的時候,小麻雀忽然從前方飛了回來,‘嘰嘰喳喳’叫著轉圈圈。
陳思凝雖然弄不懂小麻雀的想法,但明顯能看出這不是發現許不令蹤跡的反應。
難不成撞上了其他人?
陳思凝心中微微一緊,連忙放緩馬速,連呼吸都壓輕了些。
今天馬鬃鎮的場面,實在太駭人聽聞了,九個宗師先後出場,個個都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以人力摧毀一整條街,說書先生都不敢這麼寫。
陳思凝雖然武藝過人,自認女子之中無敵手,但此時此刻也難免被嚇到了,有點心虛。
先不說左清秋這種不講理的鎮國梟雄,哪怕是死的最快的石進海,也是北齊貨真價實的頂峰武人,整個北方腿法最出神入化的‘北腿宗師’,也就是今天場面太大了,劍聖祝六都排不進一線,才死的不聲不響。陳思凝若是遇上,石進海踢死她估計只需要一條腿。
現在北齊那邊還活著的有四個,哪個陳思凝都惹不起,但左啟明和半面佛重傷失去戰力,說不定有偷雞的機會。
陳思凝念及此處,翻身下馬,俯身徒步前進,在小麻雀的帶領下往前方摸去,很快來到了一個雪丘上方。
小麻雀不再出聲,而是用鳥喙指明方向。
塞外雪原一望無際,基本上看不到東西。
陳思凝把望遠鏡拿了出來,在指明的方向仔細搜尋,很快看到了一個披著蓑衣的人影,在雪面上迅速移動,踏雪無痕幾乎沒有聲息。
?!
陳思凝眼神一冷,這人影明顯不是許不令,許不令過來帶了多少人她清清楚楚,這種時候偷偷往前摸的,也不可能是自己人。
陳思凝沒有遲疑,把望遠鏡收起了,拔出腰後的彎刀,從側面快速移動,來到了人影移動路徑的前方,蓄勢待發。
蓑衣人影可能是怕被許不令提前察覺,跑了並不快,若非小麻雀在空中提前發現,根本不會察覺到半點動靜。
眼見人影越來越近,陳思凝屏息凝氣躬身如獵豹,不過害怕不小心踩雷,她還是選擇了穩妥的打法,把彎刀套在了長鞭上,在對方剛剛走過雪丘附近時,悍然爆發,一鞭子抽向了蓑衣人影。
啪——
丈餘長的鞭子發出一聲爆響,聲勢極為駭人。
鞭梢套著彎刀,在雪夜中顯出銳利寒芒,如同割草的鐮刀,掃向蓑衣人的脖頸。
正在無聲潛行的柳無葉,餘光發覺不對時,腰間彎刀已經出鞘,‘嗆啷’脆響聲中,刀鋒劈在了襲來了彎刀上。
但陳思凝從暗處偷襲,彎刀在長鞭的加持下,力道也大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