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幾個腳印罷了。”顏芷回憶著洞中所見,總覺得那腳印似乎不太尋常,又道:“把石膏粉也拿下來吧,做個模子,總歸多些存證。”
魏歡剛答應了一聲準備走,顏芷追上去道:“我跟你一起。”
“你把那一位,一個人留在地道里,你不怕……”魏歡詫異。
“裡面那麼多人呢,他要亂跑,總有人拉著他。我看到他,就點兒背。”顏芷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的說:“你相信麼,有人天生就適合幹這一行,比如裡面的這一位。得,咱去北街看看吧……”
刑部大牢北街,都是些存管案卷的衙門所在,本就略微僻靜些,除了刑部公門的書吏,見不到什麼人。雖然下大獄還不到兩個時辰,顏芷覺得已經像過了一宿這麼長,此刻能重回人間,心裡倒有點慶幸。
轉過街角,顏芷就看見蘇煥手裡拿著什麼,已站在井邊等著了。
她剛想發問,蘇煥將一件東西遞到她和魏歡面前:“裡面除了腳印,就只有這個。”
顏芷和魏歡定睛望去,那是一小塊被燒剩下的破布,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不過摸起來是很普通的質料,挺厚實的,或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被燒完。
“是什麼?”蘇煥好奇問道。
顏芷打了個哈欠,搖搖手:“鞋子,這種布料,是平民人家拿來納鞋底的,到處都能買到。”
昨夜沒睡好,今兒又折騰到這時候。不過兇手為什麼要燒掉鞋子呢,想是這雙鞋子在井下密道留下了腳印。
而地牢中卻沒有腳印,想來在進地牢時換上了另一雙鞋子,好不留下泥漬,掩飾密道入口。爬上井口之前,兇手又燒掉了這雙在密道里必然會留下腳印的鞋子,換上了另一雙鞋子離開了。
腳印留下的線索如此之多,能根據腳印的大小,步幅的長短估測出兇手的身高體重,甚至慣用哪側的手。兇手顯然是個老手,既然老早計算到鞋子這一步,沒道理留下真實的腳印。
而他既然如此有計劃,會大意到忘記壁龕上的燈盞麼……
顏芷還想推理下去,可腦子已經是一片漿糊了,眼皮越來越重,太陽穴針扎的一般疼。
蘇煥看她這個樣子,估計這案子刑部鬧了整整一夜,這小捕快也累了,向魏歡道:“你先帶她回去休息吧,有事我會來刑部找你們的。”
“恭送蘇大人。”顏芷聽了如聞大赦,不等到蘇煥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就拉著魏歡走了。
“你睡醒了回來,怎麼辦?”
“再審審那個沒死的,然後去棲玄寺,等仵作驗屍的結果出來吧,還能怎麼辦?”顏芷攤手做無奈狀。。
“我還以為你有大致方向了。”魏歡邊向前走,邊朝她瞥了一眼。
顏芷心裡確實有個模糊的疑影兒,但她遲疑了片刻,馬上又搖搖頭,小聲道:“我寧願自己想錯了。”
顏芷找了間放案卷的屋子,貓了一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已經覺著好多了。她狼吞虎嚥的就著殘茶,吞了昨晚的豆腐皮包子,正想去找魏歡,就被陸主事抓了個正著。
“聽說你在牢裡又出風頭了?”陸主事板著一張臉,一見面就興師問罪。
顏芷心想壞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都怪自己一時嘴賤,故而擠出一臉苦相,可憐兮兮的道:“大人,我錯了。您別趕小的走,小的寧願扣月錢,還不成麼?”
“呸!誰要你那點月錢……我是來告訴你,你這風頭出的,謝大人叫全刑部的人,都得配合你查案。你可千萬仔細著點,別丟我的臉!”
“哎,得嘞,您老人家就瞧好了吧。”顏芷一聽這話,立馬神氣活現,向陸主事拱拱手,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廊下。
“七處的人才,別地兒可沒處找啊。”陸主事“嘿”了一聲,頗為得意,抬腳進了屋子。